第51章

“上次的戏你演得很好,”周导尽最大努力缓和着表情,对着陆白循循善诱道:“之后只要按着上次的感觉来,就没问题。”

陆白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清透,他道:“周导,我上次都过了?”

周导挑了眉点点头,眼里带着些面对小孩儿时才有的笑:“过了过了,虽然有个镜头……”说到这他笑了笑:“不过没关系,谁让你是霍栖呢。”说不定,会在那一瞬间露出那样表情的才是霍栖呢,这个少年正在塑造他,那么他就不会桎梏他。

顿了下,周导便拿着做满标记的剧本继续给陆白讲戏:“霍栖是个任性傲慢又没生活常识的家伙,他说都没说一声就在阮江酒的小木屋里住下来,霸占了人家的床不说每天等着人家瞎着眼瘸着腿把饭送到他手里,却连句谢谢都不会说。阮江酒呢,却没有赶走他——因为他一边觉得无望,一边又忍不住靠近人。”说到这他拍拍陆白肩,道:“这里的戏特殊,绝大部分都是你和雪郁的对手戏。”

此时曲雪郁刚好化完妆过来,便坐在陆白身边,揉揉对方脑袋,陆白揉揉鼻尖,看向对方道:“小曲,我好像,也不会做饭。”

曲雪郁刚来,并未听到刚刚他们的对话,此时笑着点了下对方鼻尖,道:“没关系,我会做。”

陆白也不顾周导还在,便扑进对方怀里:“小曲你真是太好了。”随即想到霍栖那种惹人嫌又令人发指的压榨阮江酒的行径,便有些心虚地小声道:“其实我、我可以学的。我不会像那个霍栖一样,在你生病的时候还逼着你做饭给我吃。”

曲雪郁总算明白少年在纠结什么,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笑着将少年毫不避讳地揽进怀里,挑了眉看着对方问道:“那兔子苹果也不吃了?”

陆白看着青年含着温柔笑意的眉眼一笑:“我削给你吃啊。”

曲雪郁心里说我可舍不得你拿刀子削果皮,却点了点头,逗着少年道:“你这样说,我都想生病了。”

陆白干脆环住青年的腰,像在撒娇一般,道:“其实我舍不得你生病的。”

周导一边觉得牙都要酸倒了一边看着曲雪郁毫无芥蒂地笑着的样子甚至有些纳罕——这个其实也是个少爷,其实还是个脾气又傲又臭性格也冷,奈何长了张太具迷惑性的脸才让那么多小丫头小男孩疯狂说温柔。和对方有交情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却从未见过青年这副样子。啧,果然真爱让人巨变。小老头摇摇头感叹道。

等陆白进了化妆帐篷化好妆后,周导便又喊了“开始”。

……

霍栖衣服穿得乱七八糟,大摇大摆毫不愧疚地霸占了阮江酒的床,这里信号不好,他便拿着柄游戏机大力瞎按着,面上却是冷淡又厌倦的百无聊赖。

有些微洁癖的青年抱臂站在床边,眉头微微皱着,眼里却没有光亮。

“我好像并没有邀请你进来。”

霍栖也不管青年根本看不到,只是朝对方伸了手,道:“饿了。”

阮江酒:“哦。”

霍栖:“你不喂我我不会自己吃东西的。万一饿死了你可就惹上麻烦了。更何况你还又瞎又瘸,惹了麻烦可就更不好过了。”

阮江酒眉头一跳突然有种异样的违和感,却到底未多想,只是冷笑一声道:“我惹的麻烦多了你还排不上号。”说罢便出去了。

霍栖撇撇嘴,却并未起身——青年不喂他他就真的未吃饭。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霍栖便看到青年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块一看就不怎么美好的饼子,霍栖刚想说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吃这个吧,青年便干脆利落地将一块饼子准确无比地用力塞进青年的口中

“呜、呜”

霍栖睁大了眼睛——这饼难吃就算了,还咸得要命,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他有些生气地想吐出来,却被青年卡了下巴——“不是要喂么?那就吃。浪费粮食可耻,咽下去。”声音虽淡淡的,手上却不留情,这么用力一卡,霍栖便被迫咽下了那块饼。

“咳、咳”

刚要发脾气,青年却已经将瓷碗盛着的水放在霍栖面前,霍栖“哼”了声,便就着青年的手咕嘟咕嘟喝下半碗水。

“你怎么喝水跟小狗似的?”阮江酒像拍小狗似的拍拍霍栖脑袋。

霍栖面上是下意识的骄矜,他刚要发脾气,看着眼里并无光亮的青年却有些怔住——虽然淡淡的,这个青年、却笑了……这个青年笑着的时候,好看到让他兴奋得心尖发颤半晌,霍栖盯着青年,面上露出个几乎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他声音轻得让人不适,意味深长道:“很好。”只是想打发时间跟着来的时候,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青年会让他觉得如此有趣。

“你刚刚是故意拿那么难吃的饼给我的?”霍栖看着对方眯了眯眸子。

阮江酒一挑眉:“是。”顿了下他道:“毕竟我又瞎又瘸,只能靠捉弄你找乐子了。对了,你叫什么?”

霍栖静静看着问他姓名的青年半晌,随即耸了耸肩道:“叫我小白吧。”毕竟他母亲姓白。

阮江酒点点头:“确实像小狗的名字。”

霍栖这次却并未生气,只是轻笑一声,他看着青年,舌尖甜甜唇,,意味深长道:“那你要小心了,”他一字一顿道:“要知道,狗可是会咬人的。”

阮江酒闻言干脆利落地将白瓷碗从霍栖嘴边移开,道:“咬人的狗——那你就别喝水了。”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间。

霍栖瞠目结舌地半坐在床上,反应过来时面上第一次露出孩子气的气恼和呆滞,那稚气甚至压过了他眉间的轻浮和戾气——那饼真的咸得要命,他现在真的渴得不行,他根本没喝够。

“cut!过!”

戏过了后曲雪郁便回了小木屋,回来便看到少年依旧半坐在小床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苦恼什么,曲雪郁动作一顿,便上前坐在对方身边,揽了对方的肩,道:“怎么了?”

陆白闻言看向曲雪郁,面上满是受伤,道:“小白这个名字,真的像小狗名字吗?”

曲雪郁:“……”他眉头一抽,道:“也、不是很像。”顿了下又补充道:“真的。”顺便又将周导卖了个彻彻底底:“这戏剧本是周导写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乖,别在意。”

陆白有些低落地撇撇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