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只
不待秦郁之回话, 刘管家就抬头对上了那副疲倦的眼神,立马坚定的迈开了脚步,回去让陈姨调制红糖水去了。
十来分钟后,秦郁之端着一杯红糖水满腹疑问。
恰逢阙安睡醒, 揉着眼睛走下了楼, 坐到秦郁之身旁, 渴得要死, 也不看杯子里是什么,端起来一饮而尽,半晌咂摸咂摸嘴, 皱着眉头嗅了嗅杯口。
怎么这么甜?
此情此景落到刘管家眼里, 又有了番别样的滋味,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难道他一直想错了?
秦郁之顿时觉得某种肃然起敬和歉意的眼神落到了他身上,还未多想,陈姨端着一盆修剪好的水仙走了进来,放到了桌面上。
水仙正是冬日开放,前几周就结出了花苞, 迟迟没动静, 今天终于开了。
淡黄的花蕊外是米白色的小巧花瓣,显得秀丽淡雅, 绿叶郁郁葱葱,衬得花瓣更洁净。
水仙分盆栽和水栽,这盆水仙是养在湿润的花盆里,扎根在土里。
陈姨皱着眉头转着花盆,不解道:
“奇了怪了,除虫剂也喷了, 土壤也灭过菌了,怎么还是有这么多小虫?”
花盆周围爬满了许许多多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成堆状聚集。
陈姨用手捻起一个,仔细观察,不是蚂蚁也不是小门蝇,这种虫子她从来没见过。
刘管家瞥了眼,觉得确实有些奇怪,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换种除虫剂吧,兴许是产生抗药性了。”
陈姨点点头,拿着小刷子把一圈小虫扫开,用纸巾包好丢到了垃圾桶里,过后也就忘了这件事。
不知是感冒药的效用,还是阙安的方法管用,总之秦郁之从床上起来后,除了有接近半天的酸痛感,身体倒是轻快了许多。
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咳嗽头晕,连气喘的老毛病也好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大年前一周。
答应了带阙安回去拜年,秦郁之于是带着阙安回了趟秦家。
秦奶奶搭着毯子,还是一副怕冷的模样,听说秦郁之要带人回家,还没等人来就开始问个不停:
“是谁呀,是不是郁之的小女朋友呀?”
“在哪在哪,快,快让我见见。”
秦母被这个女朋友堵得心里上不来下不去,只叹了口气:
“妈,不是女朋友,是他资助的一个孩子。”
秦奶奶目光悠远望向门口,笑呵呵的,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秦郁之进了家门后,把东西放下坐到秦奶奶身边。
阙安乖巧的坐在他身边。
众人带着探究的眼神打量着阙安。
少年穿着一身白羽绒,看上去很干净,眉眼之间都能看出未入世的纯净感,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坐在秦郁之旁边,说话时挂着礼貌的微笑,待人举止也相当得体。
秦奶奶很喜欢阙安,点头拉着阙安的手,笑眯眯道:
“开始我还以为是郁之的小女朋友来了呢。”
阙安扬起一个无害的微笑,轻轻替秦奶奶捶着腿:
“奶奶喜欢,把我当谁看都行。”
这句不轻不重的玩笑话引得大家嘴角带笑,秦郁之堂哥打趣道:
“让你当小女孩儿也行啊?”
阙安扬起酒窝,点点头认真开口道:
“奶奶喜欢就可以。”
这下连着秦奶奶,满堂除了秦母皆哄笑成一团,热闹中秦母不经意对上阙安带笑的眼神。
对上眼神时,那份笑容有一瞬变换成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慵懒感,但很快又恢复了真诚的纯洁无害模样。
秦母心暗暗沉了下去,嘴角向下深深盯着阙安。
吃过了饭后,秦郁之陪着秦奶奶去散步,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离开,屋里只剩秦母和阙安。
秦母给阙安倒了杯热牛奶,坐在他身边开口:
“我听秦郁之说,你父母双亡。”
阙安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但很快恢复成了笑意:
“是的阿姨,我父母双亡。”
秦母点点头,把握着分寸开口:
“那你有没有为自己以后打算过呢,比如说学个什么专业,去哪座城市,上哪所大学?”
阙安转过头,带着一种不一般的认真的盯着秦母:
“我就想留在秦郁之身边。”
秦母心中一沉。
她注意到,阙安说的不是留在A市,不是留在家,而是留在秦郁之身边。
他的称呼,也不是秦总,而是秦郁之的全名。
秦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向少年。
秦母放下水杯,指尖不住的摩挲着杯沿,过了半分钟的沉默后,她沉声开口,终于问出了在心中盘旋数月的问题:
“你对郁之,到底是什么感情?”
在空气中,视线碰撞到一起。
灰雾色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对上黑色的瞳孔。
空气凝结。
半分钟后,阙安突然笑了起来,一字一句不紧不慢道:
“我喜欢他啊。”
他一改之前的纯良校服模样,眼神慵懒,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眼尾带笑,却没了温度:
“就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想要得到的那种喜欢。
秦母心中一凉。
果然。
她定定看着阙安。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当初在餐厅里看到的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根本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从一开始察觉到这孩子身上的气息就觉得不对,少年的眼神犀利利落的像是一把出刃的刀,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感,怎么会只是一个干净纯粹的山区少年?
猝不及防的一手回旋打得秦母双眸紧闭,深吸了口气开口:
“郁之知道吗?”
阙安声音懒懒:
“知道,但不是很清楚。”
秦母皱着眉头:
“什么意思。”
阙安回望她,笑了笑:
“他知道我喜欢他,但还不是很清楚我有多喜欢他。”
秦母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问句:
“什么意思?”
阙安轻轻的摇头,没回答,突然猝不及防问出一句玩笑话:
“你会像电视剧上那样拿五百万砸我,让我离开秦郁之吗?”
秦母垂下眼望着阙安,原本沉重的气氛遇上这句话好像消融了一瞬间,给人一种愉快轻松的错觉。
她猜不透眼前的这个孩子在想什么,明明才十九岁的孩子,却让她产生了种掌控不了的感觉。
像是捡回来的狗,你以为他只是会吐着舌头撒着娇卖萌的哈士奇,结果有朝一日他露出真面目,才发现那是只有着尖牙和幽黑眸子的野狼。
突然,电话在旁震动,秦母垂下眼,看了看来电,接起电话。
“喂?”
秦郁之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
“在超市,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回来吗?”
秦母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半晌后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