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饕餮 我滴娘也!这怕是个饕餮转世吧?……

李管事到底还是让那两兄弟“轻轻”将赵喜平从围墙放了下来——在他们看来力道微乎其微, 可是对赵喜平而言,这种自由落地不亚于切肤之痛。

幸而他平素打猎为生,体格健壮, 哪怕遭受这般对待,也只是尾椎骨那儿隐隐作痛, 余外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处。

狠狠地咒骂了狠心的养女一回,赵喜平方才扶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离去。

李管事回去复命,就看到世子爷捧着少夫人惯用的那只彩釉青花碗, 正在吃少夫人碗里的剩饭,模样着实可怜——不至于吧,他们国公府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看着李管事一脸三观颠覆, 阮林春只好边揉肚子便跟他解释,“不是, 是我自己吃不太下。”

她胃口再好,也禁不起程栩这种填鸭式的喂法——瞧瞧,堆得都有小山高了, 被她消灭了一小半, 剩下的依然看着骇人。

自作孽,不可活。吃不完的,当然还得始作俑者自己来解决。

李管事为自家少爷掬一把同情泪,程家一向信奉食不过量睡不过钟, 连老太太每餐也只吃七八分饱,少爷自幼是这么教养的,加之体有疾,脾胃也比常人弱些,再可口的饭菜,吃下去也味同嚼蜡吧?

难怪世子的模样比吞毒-药好不了多少。

李管事凭他一贯的忠心, 自觉有义务替自己主子分忧,忙上前打算接下,“少爷,我不怕撑,让我来吧。”

程栩却紧紧搂着碗筷,提防般看着他,“不行。”

这可是少夫人的残羹,入了旁人的口,不就和间接接吻一样么?想想便无法容忍。

程栩依旧慢吞吞地嚼着饭,“与其给你,还不如倒掉喂狗。”

李管事:……所以您是将自己比作狗?

哎,自从成婚之后,少爷真是越来越卑微了,可见婚姻是女人的仙宫,却是男人的坟墓——还不如像他这样一辈子单身的好。

阮林春被这老管家盯得头皮发麻,好像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忙劈手从程栩手里将饭碗夺过来,“不许再吃了!撑坏了你,我可脱不了干系。”

程栩在她面前一向是很听话的,默默点头,“好。”

李管事就看自家少夫人施施然回了房,少爷也跟着进屋,只剩下一桌狼藉等他来收拾。

所以,他就是个捡破烂的?唉!

*

因为程栩今天异常黏人,阮林春只得放弃去铺子里的打算,正好她忙碌了几天亦有些身心疲惫,不妨趁这个机会歇歇。

本想找本书来看,可翻了翻书架上的那些大部头,没一本读得懂的,勉强看了两页,比她从前上高数课还累人。

阮林春只好放弃当一名书香贵女的打算,懒懒托腮,望着窗外发呆。

程栩倒是很有毅力地自得其乐,一会儿捋捋她的头发,一会儿碰碰她的肩膀,玩不腻似的。

不知道是否所有男人都有类似的癖好,阮林春却不乐意被当成芭比娃娃摆弄,她要是妲己那样的祸水妖姬便罢,这副模样有什么值得成天厮守的?

阮林春翻了个身,静静地看着他。

程栩尴尬的缩回手,讪讪道:“你想不想去哪儿游乐?正好咱们都有空。”

阮林春心说你哪天没空?但既是夫君邀请,她总得照顾自家男人的颜面,于是轻轻颔首。

程栩便踊跃地提议,“不如去护国寺?那里天高气爽,素斋也不错。”

还是他们曾约会过的地方——当然是他单方面的跟踪,可到底修成正果了嘛。

阮林春摇头,“太高。”

光爬山都得爬得累死。

程栩:“……不如去玉带桥?桥下的荷花开得正好,听说游人如织,十分热闹。”

阮林春仍是不肯,“太窄。”

听名字也知道,那么小一块地,又人山人海的,保不齐弄出推搡事故——她的生意才刚刚起头,可不想在这时候见血光。

饶是程栩再怎么才思敏捷,此刻也有些捉襟见肘,“要不然,咱们去逛街?”

阮林春立刻兴冲冲地回应,“好啊。”

程栩:……所以你还是想看看那两间铺子对吧?

尽管妻子重视生意胜过与他,令程栩有些微微不悦,可想起两人初次见面就是在大街上——忽然便觉得意义非凡了。

那时候她还是个面容寡淡的黄毛丫头呢,哪像现在,举手投足尽是风姿,叫人爱不释手。

程栩恨不得用盒子将她藏起来,留待自己一人欣赏足矣,其他人远远看着都不行。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对阮林春说的,显得有些病态,在她面前,他始终要保持优雅贵公子的形象,绝不能失仪。

殊不知在阮林春眼中,自家丈夫已经是个沙雕了。

两人兴兴头头备车上街,程栩颇有点故地重游的感慨,很想像话本子里那样,小娇妻缠着他要糖葫芦,他拗不过再宠溺地买给她,以来换来对方千恩万谢——就算这副场景在外人眼里十分肉麻,他自己却是不嫌腻味的。

无奈阮林春的心思全扑在生意上,何况这种小摊贩做的糖葫芦有什么好,酸唧唧硬邦邦的,还不如她亲手做的美味。

阮林春拉着程栩直奔主题,先到了高掌柜的胭脂铺,满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谁知高掌柜见面便笑着寒暄起来,“这位是世子爷吧?小的常听夫人说起您,如今方知闻名不如一见,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双璧人。”

阮林春:……要不要这么懂?

程栩那张冰封般的脸终于解冻,居然纡尊降贵要跟高掌柜握手——当然只是虚礼,他肯让人碰一碰他的衣角都算抬爱了。

高掌柜也很识趣,根本他就没打算去碰世子爷的衣裳,因为做惯了胭脂生意,他那双手是在各色香膏香粉里泡狠了的,气味太浓,便成了腌臜,又怎敢以此惹得世子爷不悦呢?

所以他只退后施了一礼,以十足诚意望着新东家和她的男人。

本来还想留阮林春喝茶,阮林春却道:“不用了,我还得去王掌柜那里瞧瞧。”

高掌柜便懂了,说是来视察生意,不过是让他们晓得程世子这号人物,日后方便打点——话说女东家的家眷该叫什么,老板夫?

等出了胭脂铺子,程栩心情大好,“看不出来,这姓高的是个人物。”

阮林春:……就因为人家夸了你两句,你就这样尥蹶子撒欢起来?眼皮子太浅了些吧。

她哪晓得,程栩在意的不过是身份上的认同,难得高掌柜这样识趣,百般夸赞他们的相配,既如此,以后多多照顾这家生意好了——譬如宫里的采买。

别说他徇私,世上谁无私心?这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等到了花坊,王掌柜同样如法炮制,不但恭维,还极力推荐程栩买些玫瑰和百合作为送给夫人的礼物,这俩象征着纯洁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