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疫病突发(第3/3页)
岚妃说,打从宁婕妤被降为宁贵人,皇次子就常在出神。
柳雁听得眸光微凝,俄而笑一声:“也不知来年这个时候,能不能多个皇子公主与他们一同看雪。”
她说这话,是因为盈兰有孕了。皇帝晋她做了宝林,又赐了“愉”字做封号。愉悦的愉,合她惯来的性子。
顾清霜为免招惹是非,一直躲她远远的。她倒也并不往顾清霜跟前凑,大家相安无事地过到腊月。
腊月里,皇帝意欲大封六宫,先与顾清霜提了此事,顾清霜皆过初拟的名册来看,刚看了两行就摇头:“皇上要封臣妾为九嫔之首的昭仪,臣妾虽高兴,却不敢受。先前做了错事的宁贵人也还罢了,和姐姐乃是皇长子生母,臣妾这一年多来位份高她一头,心里总过意不去。”
他并不在意,仍是属意她为昭仪。顾清霜推辞了许久,他才终于松了口,将和婕妤放到了正二品昭仪的位子上,封顾清霜做了从二品淑容。
再往后,婉婕妤封了与顾清霜同品的修仪,柳雁封了婕妤。看在皇次子的份上,宁贵人也晋至了嫔位,而晴贵人终究是没被提及。
再后头的小宫嫔们多多少少也都有晋封,采双熬到了正六品宣仪的位子,开心得不得了,接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向顾清霜谢恩,谢她几年来的提拔照拂。阿诗后来送她离开,折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对水头上等的玉镯,哭笑不得:“淑宣仪这是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了,非塞给奴婢这个,说什么添作嫁妆……这都哪儿来的话?”
顾清霜看看她,没有接口。
其实翻过年关,阿诗便也要十九岁了。早几年时,她也常有心给她留些好东西,跟她说添在嫁妆里。后来,却渐渐发现阿诗似乎有自己的心思。
阿诗在看卫禀的时候,眼里总含着笑。
顾清霜时而觉得她自在便好,时而又觉这总不是个事。于是好东西还照样给她,“嫁妆”这样的话却不再提了,只盼着阿诗别委屈了自己便好。
转眼又翻过一个除夕。或是因为除夕宫宴劳累的缘故,愉宝林盈兰动了胎气。太医精心为她调养了数日,仍不见好。
后来钦天监禀话说,许是因天象冲撞所致。接着便是又看八字又卜卦,最后说可选一位娘家在西陲的嫔妃与她同住,或能互补。
顾清霜听完这样的说辞,眉心就一跳。其实与愉宝林同住一宫的主位宫嫔和昭仪,娘家就已是在西边了。眼下再往西提,可见是在为谁铺路。
她猜皇帝必定也想到了同一个人,让她有些意外的,倒是皇帝并未顺水推舟地松口接南宫敏回来,而是从去年新进宫的宫嫔中又挑了位娘家偏西的,迁进和昭仪宫里去。
他这般做,愉宝林自是没什么好转。顾清霜觉得好笑,作壁上观,想看愉宝林还能拿这说辞犟到什么时候去。
神鬼之说虽不得不信,可同一套说辞用得太久,也就假了。
然而又过了十数日,局面陡然一转。
京里不知怎的闹起了疫病,传得并不算厉害,走势却颇为奇怪──往年的疫病闹起来,都是京中先闹,皇城、宫中一旦觉察便会严防死守。然而今年不知怎的,虽是京中刚寥寥出了几十位病患时就已有疏奏上至宫中,前后脚的工夫,皇城里却已经有了。
好几处官衙中都渐渐有官员患病,几位在皇城中居住的太妃府里,也陆续有宫人患病而亡。
消息禀进来那日,顾清霜耳闻枕边之人辗转反侧,久久难免。
他到底还是担心了,担心南宫敏会死在这场疫病里。
顾清霜阖目假寐,心中思绪翻转。
那日寺中重见,于他而言大约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埋下去,并无太多动静。他最多只是偶尔会想起南宫敏或许真的已知错了、后悔了,可按住不想,也就罢了。
后面的屏风、盈兰的煽风点火,才如同浇灌那颗种子的泉水,让藤蔓生根发芽。
如今,这藤蔓悄无声息地布开了,再告诉他她或有性命之虞……
顾清霜无声地缓缓地吁出一口气,这回南宫敏走得倒稳。
她翻了个身,好似刚迷迷糊糊地转醒一般,抬起眼皮看看他,又抱住他的胳膊:“皇上睡得不安稳?可是有心事?同臣妾说说吧……”
朦胧的光晕里,她听到一声长叹。
他也翻过身,伸臂将她搂住,久久都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