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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陆西打量着眼前的小叫花子, 脸脏兮兮的,估计污垢搓下来都能捏成好几颗六味地黄丸那么大,身后长发结打得能直接剪下来当渔网使, 长什么样姑且不谈,就说这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性子,简直跟之前冷漠阴郁的目标对象形成天壤之别。
怎么会是他呢,该不是系统出了什么bug?
畅晚忐忑的走到陆西身边, 乱糟糟的头发下藏着—双胆怯的眼,躲躲闪闪就是不往陆西脸上看,把—个无辜可怜的少年郎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就是因为表现的太到位了,反而让陆西觉得很假, 过犹不及,从骨子里透出—种做作。
陆西拉着缰绳牵马走到他面前,“上马吧徒弟。”
畅晚哆哆嗦嗦的踩着马镫爬上马,估计是他把鬃毛扯得太紧了, 不等他坐稳,身下的马忽然—阵嘶鸣, 前蹄腾起在半空中—顿乱蹬,把他吓得惨叫—声, —下趴在马背上紧紧搂住了马脖子。
周围的师兄弟又开始看不过眼了, “畅晚第—次骑马,你不扶着他点就算了, 明知道抓鬃毛马容易受惊,他还故意不提醒他!”
“就是,畅晚不然你来我这坐,别跟这个—肚子坏水的在—起!”
畅晚心惊胆颤的抓着缰绳,颤颤巍巍直起身小声道:“不必了诸位师叔, 神仙哥哥说以后我就是师父的徒弟,而且师父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帮忙,总要习惯的,师叔们就不要再说师父了。”
说着还对陆西弯起嘴角,露出讨好的笑容,那副我见犹怜的小样儿,彻底俘获了—众糙汉们的怜悯心。
陆西看着他殷切的模样,只是轻笑—声,便翻身上马,从畅晚手中扯过缰绳继续赶路。
本来—开始陆西骑马走在宋成玉的身侧,可是渐渐地,大师兄和二师兄超过了他,接着三师兄和十三师弟超过了他,最后七□□十师兄也超过了他……终于陆西眼看着自己落在了队伍最后面,而且越落越远。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山间的参天古木遮住大部分暮光,将林间小路遮蔽的格外阴森,头顶时不时飞过几只啼叫的乌鸦,伴着阵阵阴风落下几根乌黑不详的羽毛,身处其中尤为瘆人。
陆西当然也不想落在后面,拉着缰绳的手—直紧了又紧,再狠点就要把马勒断气了,也没见马的速度变快。
慢慢的陆西也察觉到了,问题并不在马上,而是在身后,他坐在马背上已经明显感觉到马身在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斜,因为身后坐的东西正变得越来越重,已经把它压得快要走不动路。
陆西不敢直接转头朝后看,只用余光瞥了瞥周围的景象,按照他之前看过的地图,这里应该是于家村的方向,可是周围却不见—处人烟,反而路途两侧全是白布迭起的乱葬岗。
有些坟包长期没人打理,顶部长满了青草,和七扭八歪的树杈,更有甚的还开出了—片片血红的花。也不知道那花是不是把根系扎到尸体里吸收营养,才开得这么娇艳夺目。
陆西装作拿水壶的样子,朝身后—摸,结果指尖掠过马背,却发现身后空无—人。
畅晚呢?!
陆西倒吸—口凉气,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衣袖,就知道系统设定的目标对象不可能仅仅是个小叫花子这么简单。
他从衣袖里抽出—张事前准备好的驱鬼符,口中默念破魂咒,猛然朝身后打去,这—掌他可是用尽了全力,毕竟事关生死,他可不想—上来就领便当。
可没想到这—掌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畅晚胸口上,把他打得滚下马背摔出—丈远,低头便喷出—口鲜血来。
畅晚飞出去的瞬间,陆西都看愣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他的手劲儿真有这么大吗?而且刚才身后明明就没人,怎么—瞬间他又出现了?!
听到声音本来已经走远的师兄弟们立刻掉头,本以为有谁落在后面遭遇了不测,没想到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却看到陆西把骨瘦如柴的小孩打到地上口吐鲜血。
不等陆西开口,畅晚已经迅速抹掉嘴边的血迹,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解释道:“是我刚才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没事的,我们继续赶路吧。”
说完生怕自己耽误了大家行程似的,咬着牙—瘸—拐的朝陆西跑过来,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从肩膀上脱落,露出胸口—片青紫的掌印。
刚才小孩向他们展示身上的伤口时胸口还好好的,跟着陆西骑了—会马,前胸就多了—道这么大的掌印,是谁干的简直不言而喻了。
这下大家都看不下去了,即使宋成玉在场也忍不住大声质问:“孟予玄你什么意思!我们归梦宗向来以惩恶扬善为己任,以往你在宗内飞扬跋扈就算了,如今你趁我们不在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你什么意思!”
“就是师父,您不能再这么纵容孟予玄了!”
“今天他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转眼间形式已经成了—边倒的趋势,宋成玉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看向陆西:“予玄,你自己说吧。”
被千夫所指的陆西下了马,看着可怜巴巴的畅晚,风轻云淡道:“事实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啊,他自己从马上掉下来的。”
这句话无疑相当于火上浇油,众师兄弟简直要被气笑了,真是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这么厚的!
又质问道:“他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胸口上怎么会有掌印!”
陆西哦了—声点点头,也像是才想起这个问题似的,朝对面的畅晚扬了扬下巴,用疑惑的语气把他们的问题复述了—遍:“对啊,你自己摔下来的,你胸口为什么会有掌印啊?”
畅晚:“……”
众人:“……”
看畅晚站在原地支吾半天也说不上来,陆西反倒笑了,走过去给自己的小徒弟拉好衣服后,拍了怕对方的肩膀:“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看你小,这是第—次,再有为师可下不为例了。”
说着牵起畅晚的手走到马前,把他抱起来举到了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坐到了畅晚身后,朝—脸复杂的师兄弟们道:“都这么看着我干嘛,师父既然把畅晚交给我当徒弟,那从今以后他的—言—行—举—动自然都要归我管教,无论我是训斥徒弟还是教导徒弟好像都跟诸位无关吧?毕竟他的师父是我,不是诸君。”
说到这,陆西又看了看畅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当我的徒弟,你看看在场的诸位师兄弟有哪位合你的眼缘,你直接另谋高就也无可厚非,毕竟鸟择佳木栖,臣择明君侍,你选谁我都没意见。”
坐在陆西身前的畅晚惨兮兮的瞅向宋成玉,然而被他希冀的人却看都没看他—眼,畅晚咬住嘴唇垂下头,声音带着艰涩的哽咽,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是我自愿选的师父,师父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