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动心了 铁树开花

男女授受不亲, 这举动是非常失礼的。

二人意识到不妥,同时松开。

那玉牌没了托付,滚落下去, 两人连忙去抢, 却不慎碰了头。

林秋曼闷哼一声,忙捂住脑袋。

玉牌落地, 还好没摔碎,她赶紧将其捡拾起来, 跪到地上道:“奴失了礼数, 还请殿下降罪。”

鼻息的橙花香扰乱了李珣的心神, 红着耳尖走了。

林秋曼懊恼不已, 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下糗大了。

离开朱家院后, 李珣坐进轿子里,起伏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那只手被林二娘抓握过, 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奇妙的感触。

他一辈子没碰过女人。

接触的都是近亲女性。

至于其他女郎压根就没动过旖旎心思,更不知男欢女爱为何物。

在宫里头时, 也有过启事嬷嬷讲解。

但那时候他被昭妃耳提面命要求克制, 克制感情与欲望, 唯有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他谨记于心。

后来到了军营, 全都是兵蛋子。

为了立足强大自己, 建立威信, 他根本就没空去想女色这东西, 只想着如何出人头地,如何尽快回京,守在昭妃身边尽孝。

再后来回了京, 昭妃却病逝了。

为了巩固权势,维持与皇室的微妙关系,他更是克己慎行,尊礼守节,绝不容许有任何传闻败坏名声。

可以说他一辈子都在克制矜持,一辈子都活在昭妃给他定制的礼仪规矩里,不敢僭越分毫。

时长日久,这些规矩便成为了理所当然。

他活成了昭妃理想中的模样,既有贵族子弟的清贵儒雅,又不失智慧谋略,端方雅正,如天上皎皎皓月。

世人都欣赏这样的晋王。

大家都喜欢,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至于内心真正的声音,早就被昭妃日复一日的教导掐灭了,仿佛他生来就没有人欲,也不该有欲念。

也或许是禁欲久了就养成了习惯,吃素食,听禅修身,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手上造下的杀孽越重,他就愈加佛性,几乎无欲无求。

口欲不沾,情-欲不碰,宋致远时常说他过得像个入暮老人。

这种日子其实也不错,不过今天他忽然发现,他的心思开始变得捉摸不定,甚至有种难以掌握的失控感。

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有时候又没有由来的感到愉悦,还有时候他会特别期待见到某个人。

那种像猫抓似的情绪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李珣不禁生了困惑。

然而一个孤独惯了的人,是绝不会向任何人吐露这种心情的。

另一厢的林秋曼全然没有他的复杂心思,她兴奋地拿着晋王府的玉牌在莲心跟前炫耀,并猖狂道:“两座靠山,两条金大腿,往后我林二娘在京城里就能横着走了!”

莲心好奇打量那玉牌,夸赞道:“小娘子好本事!”

林秋曼背着手,踱着官步,开始展望未来,联想到自己出师不利的糟糕经历,她拍屁股决定道:“走,去东榆巷瞧瞧!”

东榆巷是王大娘的住处,莲心是知道的,顿时劝阻道:“小娘子怎么能去那种市井之地,全都是下九流居住的地方,实在不安全。”

林秋曼:“没关系,叫上王二和小厮一起过去,多几个家奴撑场子。”

“不妥,小娘子一个女郎家,万不能去那样的地方。”

林秋曼有些不乐意了,板脸道:“你是不是要拦着我发财?”

莲心:“……”

林秋曼:“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宠着你了,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莲心有些委屈,退而求次道:“至少也得等到张妈妈回来了再说。”

“你傻呀,她回来了我还能去吗?”又道,“光天化日之下,我带了这么多家奴,谁敢打劫我?”

“……”

“别磨叽,我要换身衣裳,赶紧的。”

“小娘子还没吃早饭呢。”

“路上买张胡饼凑合着。”

莲心无奈,只得服侍她穿了一身翻领胡服,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干练又爽利。

主仆几人出了朱家院前往东榆巷,林秋曼坐在马车上,脑中构思着她的职业宏图。

她一定要成为全京城最有名的讼棍!专打离婚官司,解救身陷水深火热中的万千女性!

想到那一张张渴望被拯救的脸,她美滋滋地笑出声来。

旁边的莲心眼神怪异地看着她,皱眉道:“小娘子你笑什么?”

林秋曼回过神儿,说道:“你说晋王奇不奇怪,昨儿我去讨要玉牌,结果被他训了一顿,今儿他又亲自送上门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莲心摇头,“奴婢不懂,不过晋王对小娘子还挺上心的。”

林秋曼半信半疑,“你知道他昨儿是怎么训我的吗,说我脸皮比城墙还厚。”

莲心无比真诚道:“这话没毛病。”

林秋曼:“……”

“所以昨儿小娘子去晋王府就只讨要了一块玉牌,没讨其他东西?”

“不然呢,一块玉牌还不够么?”

“小娘子这般爱财,怎么都得在晋王身上刮点油水下来才是你的办事风格。”

“啧啧,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得这般市侩了?”

“谁都别拦着我发财是小娘子的口头禅。”

林秋曼不由得痛心疾首,近墨者黑,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她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本正经道:“晋王是打算把朱家院送给我的,结果被我义正言辞拒绝了。”

这下换莲心痛心疾首了,激动道:“小娘子是不是傻!”

林秋曼冲她摇了摇食指,“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我坐牢三天就被捞出来的效率了吗,这就是金大腿的力量!”

莲心:“……”

林秋曼:“你还记得当时去晋王府求人时找的理由吗?”

“记得,是以租客的身份求的。”

“这就对了,下回我再遇到麻烦,还得以租客的身份去求。”又道,“倘若我接手了朱家院,那就跟晋王没有任何关系了,往后我若遇到麻烦,还怎么去找晋王府?”

听完了她的话,莲心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晋王说她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了。

这简直就是光明正大讹上晋王了啊!

并且还讹得理直气壮!

马车抵达了东榆巷,王二询问街坊邻里,弄清楚了王大娘的住处,赶着马车继续前往。

没隔多时转了个弯儿便到了王大娘的家门口,莲心搀扶林秋曼下马车,随行小厮上前敲门。

一个小郎君打开大门,看到众人不由得愣住。

小厮询问道:“这里可是狱卒王娘子的家?”

小郎君上下打量他道:“王娘子是我阿娘,你们找她作甚?”

林秋曼:“她现下在家吗,你给她说朱家院的林二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