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互拆
林秋曼在茶馆里坐了许久才回到隔壁的春福楼, 华阳见她回来了,笑着打趣道:“可全都是称赞你的?”
林秋曼点头,嘚瑟道:“夸奴是顶好的娘子。”停顿片刻, “那说书先生口才了得, 讲得峰回路转跌宕起伏的,听得人心神澎湃。”
华阳拿起一个果子递给她, “你靠一张破嘴吃饭,人家也是一样的靠嘴吃饭, 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林秋曼坐到她对面, 揶揄道:“他拿奴的事迹赚钱, 奴狠该找他分点好处。”
这话把两人都逗笑了。
不一会儿听到底下台上传来梆子声, 二人坐到窗口前观望,是经典的贵妃醉酒。
林秋曼单手托腮, 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
那梁九儿的身段堪称一绝,一身戏服把体态衬得风流到了极致。
然而跟李珣那身段比起来,她总觉得缺了点阳刚的味道。
李珣常年练武, 身上的线条是结实紧致的,并且具有爆发力。
林秋曼微微垂眸, 想起那天晚上两人之间的旖旎, 不由得心猿意马。
或许李珣确实说得不错, 她不贪钱也不贪权, 贪色……倒是真的。
他的皮囊她是爱极的。
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清贵禁欲, 一身章服威严肃穆, 一本正经得叫人不敢亵渎。然而骨子里却闷骚得要命, 又纯情又欲色的那种。
两种极大的反差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他越是端方自持,她就越有兴趣去把他的伪装扒拉下来。
毕竟把皎皎明月从神坛上拉下来糟践, 想想就觉得爽。
见她抿嘴笑得猥琐,华阳好奇问:“你在笑什么?”
林秋曼回过神儿,指了指台上的梁九儿,无耻说道:“那郎君身段儿好,叫人看了想入非非。”
华阳啐道:“色胚。”
林秋曼斜睨她,笑眯眯道:“试问谁不爱美人儿呀,那可是稀缺资源,珠宝黄金常有,美人儿却少有,梁九儿也算得上人间姝色了。”
华阳也单手托腮,兴致勃勃点评道:“若说人间姝色,还是得五郎才有那资格,他当得起天容玉色。梁九儿毕竟是市井之徒,说到底是拿不上台面来的,镇不住场子。五郎却能,不但有容貌,还有才学,上马能定天下,下马能治国家,是我大陈顶好的男儿,当得起国色。”
林秋曼笑而不答。
华阳忽然看向她,说道:“五郎不近女色,你说他会不会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秋曼:“不举?”
华阳:“跟你说正经的呢。”
林秋曼笑得邪气。
那天晚上她把他撩得起了反应,好女色肯定是不假的。
至于难言之隐,无非就是会装,装得清高自傲,装得一本正经。
从春福楼回去后,林秋曼收到了英国公府送来的喜帖。
那字迹应该出自于裴六郎之手,苍劲有力,很有一番风骨。
她细细看了会儿,赞道:“这字写得好。”
张氏在一旁笑道:“柳家娘子能进英国公府可要好好感谢小娘子,若不是小娘子撮合,她是很难有这种机缘的。”
林秋曼把帖子放到桌上,说道:“那也是她的本事。若是我,便干不出这等事来。一来舍不下面子,二来也没有哪个男人能让我这般豪赌。把命运寄托到他人身上,始终睡不了安稳觉。”
张氏:“可是能像小娘子这般豁得出去挣前程的又有几人呢?”
林秋曼愣住。
张氏继续道:“女郎家,后宅才是大多数女郎的生存天地。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女郎生来的命运。柳家娘子把命运赌注到裴六郎身上也算是赌对了的,他愿意求娶,可见诚心诚意。一个女郎,若能得夫君真心实意疼宠,便已经是万幸了。”
林秋曼:“能得一人真心对待,自然是极好的,若没有那个人,也能进退自如,那便是更好的。”
张氏赞道:“小娘子是通透人,豁达又洒脱,这样的性子好,不拘于儿女情长,便不会被感情伤着。”
林秋曼笑道:“得多亏韩三郎教得好。”
张氏:“……”
二人正说着,突听家奴来报,说晋王府那边送了一批物什过来。
张氏扶林秋曼去观望。
有江南织造进贡来的锦缎布匹,上好的银碳,还有从乾江送来的火腿,各种干货,金贵药材,琳琅满目。
林秋曼打趣道:“这不是还没有过节么,晋王府又打发不完了?”
家奴笑道:“小娘子说笑了,这原本是进贡给宫里的,晋王府也有一份,郎君分了些过来。”
林秋曼打量那几扎锦缎布匹,张氏高兴道:“这些布匹成色好,市面上还不易买到。”
林秋曼:“进贡给宫里头的东西,外面自然不易买到了。”又道,“明儿请阿娘过来一趟,让她挑几匹去做衣裳。”
次日周氏过来,看到那些好料子笑得合不拢嘴。
林秋曼挑了两支参给她,周氏道:“这些好东西你自个儿留着用,我要几匹布就行了,拿去给你做几身衣裳。”
林秋曼道:“我年纪轻轻,用不了参进补,你年纪大了最适宜。”又道,“若是喜欢就多挑两匹,给大嫂也做两身,把他们哄高兴了,不敢给你脸色看。”
周氏戳了她一下,“还是从自己肚皮里钻出来的好,没白疼。”
林秋曼笑道:“阿娘若什么都依着我,往后还给你挣前程,不用靠男丁,女儿也靠得住。”
周氏被哄得开心,“现在只要你高兴,我便什么都依着你,不会像往日那般事事都拦着你了,反正也拦不住,伤了母女感情不说,还讨你嫌。”
“阿娘有这觉悟就好。”顿了顿,“明年开春阿姐他们一家都会调回京里来与你团聚,到时候一家子可热闹了。”
“当真?”
“当真,晋王应允我的,开春就把姐夫调回京上任,具体官职没多问,我好歹是妇道人家,若掺和朝政,怕他多心。”
周氏赞道:“二娘是明事理的人,你与晋王走得近,就更应该谨慎。你是你,林家是林家,大郎又在朝上,万不能掺和在一起,省得晋王猜忌。”
林秋曼点头,“阿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周氏暗搓搓碰了碰她,试探问:“你跟阿娘说点体己话,那晋王可有碰过你?”
“阿娘!”
“母女俩说私房话还不好意思了呢,他强拆你姻缘,不就是想霸占你吗。外头都说晋王不近女色,他这般年纪了,还过得跟和尚一样,你落入他手中,难不成还会把你供着?”
林秋曼默默扶额,憋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得相信我林二娘的手腕,只要我不愿意,他就不会碰我。”
周氏半信半疑,“他乐意?”
林秋曼严肃纠正,“不是他乐不乐意,是我乐不乐意。”顿了顿,“现在我不乐意,所以他不会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