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先生变坏了

清晨熹微的阳光柔柔地照进掌珠宫, 宫女们安静地走来走去,一切井然有序。

祁丹朱和君行之手牵着手站在树下,微微仰着头看树上的鸟儿, 侧耳倾听着清晨的鸟鸣声。

掌珠宫里这几天来了一窝小琉雀, 小琉雀们活泼可爱,就是胆子极小, 整天待在窝里不出来, 只有一只大鸟在掌珠宫里飞来飞去,四处觅食,小鸟们待在窝里嗷嗷待哺。

祁丹朱这几日让人在周围撒了一些谷粒给它们吃,大鸟将这些谷粒喂给小琉雀们,每天早上鸟窝里都传来叽叽喳喳的欢快叫声, 听起来特别活泼。

清晨的阳光照进鸟窝里, 小琉雀们一个个伸出毛绒绒的小脑袋,看起来极为讨喜。

祁丹朱踮着脚尖张望, “好像长胖了一点。”

君行之轻轻点头, “羽毛也比前几日丰满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压低了声音,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了鸟窝里的琉雀。

大鸟在树梢转了一圈, 警惕地看着他们, 飞进了窝里,将未来的食物投喂给小鸟们, 鸟窝里又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小鸟们都伸出头来,上窜下跳,争相吃食,看起来活泼可爱。

祁丹朱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指着头上有红点的那只琉雀说:“这只最可爱,头上的红点跟你的眉间痣有点像,就叫小君吧。”

君行之看了看,“我觉得最小的那只最可爱,就叫它小丹朱。”

祁丹朱和君行之相视一笑,不再打扰它们,悄悄地转身离开。

两人走远了,确定不会打扰到那些小琉雀才开口说话。

君行之牵着祁丹朱的手,微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看鸟,我们要不要买只鸟回来养?”

祁丹朱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她抬眸看着树梢上飞舞的那些琉雀道:“鸟儿长着翅膀,不是为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它们就该自由自在地飞在天上,那是它们的本能,天空才是它们最向往的地方,我喜欢看的是它们自由自在的模样,而不是它们被关在鸟笼里的样子。”

“你向往的地方是哪里?”君行之看着她有些怅然的目光,忍不住问道。

祁丹朱似有似无地弯了下唇,垂眸道:“我想去父母的家乡看一看。”

君行之想了想,“父皇的家乡……渝州?难道母妃也是渝州人?”

锦帝出身渝州,族人被害后,他逃亡到了其他地方,后来他才夺得了天下,这几年锦帝回过渝州祭祖,还在当地兴师动众地建了家祠,所以百姓们才能对他的家乡耳熟能详。

祁丹朱睫毛垂着,含糊地应了声,换了话题道:“你如今中了武举,过几日父皇应该就会亲自召见你,然后当着大臣们的面给你一个官职,只是不知道他会让你担任什么官职。”

君行之虽然已经取胜,是当之无愧地武状元,不过朝廷处理起事情过程繁杂,一切尘埃落定还需要一段时间。

“担心?”君行之故意逗她。

“我只担心你以后陪我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祁丹朱心里确实有些不舍,君行之以后忙起来,就不能像如今这样闲着无事陪她跑来看鸟了。

君行之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心,我就算忙起来,也会给你布置好课业,我不在时候,你就在屋里好好背诗看书,夜晚我回来检查。”

祁丹朱嘴唇嘟了起来,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胸口道:“你现在是我夫君,不是我先生。”

君行之挑眉,调侃道:“是谁那日在姜先生面前一本正经的说这辈子只有我一位先生?”

祁丹朱耍无赖,“是我说的,但你要分清自己什么时候是我夫君,什么时候是我先生。”

“例如呢?”

“例如现在,现在你是我夫君,不是我先生,就要一直顺着我。”

君行之低笑,凑近她耳畔问:“不但要顺着,还要宠着,对不对?”

祁丹朱点头如捣蒜。

君行之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是你先生的时候,不宠你,不顺着你么?”

祁丹朱揉了揉额头,傻乎乎道:“对哦,你无论是我夫君还是我先生,好像都一样会顺着我。”

君行之失笑,牵着她进了屋。

掌珠宫里的宫女们看到他们一齐走进来,忍不住露出艳羡的目光,自从公主成婚之后,公主和驸马就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实在是令她们羡慕。

夜里,祁明毓派人送来一只鸟,那只鸟通体雪白,唯有尖尖的嘴是一抹朱红色,它的羽毛没有一丝瑕疵,看起来极为漂亮,声音清亮悦耳,应该价值不菲。

祁明毓身边的公公将鸟笼递过来,恭敬道:“毓王殿下让小的转告公主,公主若想看鸟,他可以让人将所有漂亮的鸟都送过来,那些卑劣普通的琉雀不该污了公主的眼睛,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应该配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至于那些配不上您的东西,他会帮您处理掉。”

君行之看着金色鸟笼里懵懂无知的鸟儿,瞬间面沉如水。

他不自觉抬头看向周围伺候的宫女们,宫女们个个臻眉颔首,看起来柔静恭顺,他却忽觉不寒而栗。

他低头回忆今日清晨他和祁丹朱赏鸟时,周围伺候的宫女都有哪些人,他想了一会儿,却没有丝毫头绪。

掌珠宫里伺候的宫女太多,她们个个看起来规规矩矩,谁也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背后效忠的又是哪位主人。

太监手里的金丝鸟笼极为精致,上首巧夺天工地雕刻着凤凰的模样,鸟笼里铺着丝绒红毯,底部镶嵌宝石,无一不美。

雪白的雀鸟在冰冷而华丽的鸟笼里不安地扑闪着翅膀,眼睛转来转去,看起来极为惶恐的模样。

君行之不由想起祁丹朱带他来掌珠宫那日所说的话,他今日方才明白掌中之珠的含义有多让人胆寒。

他不知道这看起来祥和安逸的掌珠宫里究竟有多少眼线,也不敢想象祁丹朱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这一刻,在这灯火通明的掌珠宫里,他只觉如置冰窟,深刻地意识到他必须强大起来,否则他根本护不住祁丹朱。

祁丹朱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看着笼中的鸟儿没说什么,她点点头,冷淡地让那人将鸟笼放下。

送鸟的人离开之后,祁丹朱对君行之解释道:“若是寻常物件,我便拒绝了,只是这鸟我若退回去,它恐怕活不过今日。”

她了解祁明毓,她若今日不将这鸟收下,祁明毓能直接将鸟掐死,他向来心狠手辣,对一只鸟更不会心慈手软。

君行之抿唇点了点头,微微蹙眉,他总觉得祁明毓对祁丹朱的态度有些怪异,比如今日,祁明毓送这鸟来,与其说是示威,不如说更像投其所好,讨其欢心。

他总觉得祁明毓对祁丹朱的态度不像一位兄长对妹妹,但像什么,他又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