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没资格。
颜初甩下这句话, 语气清清冷冷,像裹了层冰渣子,冻得李芩原地打了个哆嗦。
她不解释夏念为什么没资格, 李芩也不敢多问,颜同学今天太吓人了。
回到病房, 苏辞已经挂了电话。
尽管她现在在住院,但依然有许许多多的事务缠身, 身体稍微好点, 就在医院开着笔记本电脑远程处理文件和资料, 手机不时就会响, 忙得停不下来。
颜初帮不上苏辞的忙,于是拿了把水果刀坐在床边削苹果,削好一只苹果切成两半,一半递给苏辞,另一半给了眼巴巴望着她的李同学。
李芩心满意足,苹果咬在嘴里声音清脆, 咔嚓咔嚓直响。
“这个苹果真不错啊,好甜的。”李芩笑眼弯弯地评价道,说完看颜初似乎不打算削第二个, 问她, “你不尝尝吗?我给你削一个?”
颜初摇头,微笑着回答:“不用。”
回到苏辞身边, 她又是那个态度谦逊温和的小颜同学。
“刀给我下。”病床上的女人突然开口。
颜初以为她想掏掉苹果核,没递刀,反而伸手过去:“我来吧,刚才应该顺手弄掉的。”
苏辞没应,坚持要拿刀, 顿了两秒,颜初只好把水果刀递给她。
女人熟练地把手里半块苹果又分出来一半,自己留一块,剩下的连着水果刀一块儿递给颜初。
颜初看看手里四分之一块苹果,又见女人优雅地在另一块小月牙上咬出一个缺,嘴角禁不住往上翘了翘,怕被李同学看出什么,忙转开脸去,装模作样认认真真地吃苹果。
是挺甜的。
天阴了会儿,忽然来了阵风,把堆叠的云层吹开,太阳便又露了出来,洒下几缕柔和的阳光,轻抚瓷白的窗台。
苏辞在认真工作,李芩和颜初也没在病房吵闹,李同学给电视换了个台,津津有味地看最近很火的一部偶像剧,一边小声同颜初吐槽过于狗血的剧情,一边又笑得嘴角下不去。
颜初没什么事,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安静的环境和适宜的室温令她昏昏欲睡。
约莫十点半,李芩接了家里的电话,李爸爸让她早点回家复习准备期末考,李芩原还想约颜初吃个中饭,这下只得作罢。
两个小朋友作别苏辞,颜初走得依依不舍,下周考试结束就要放寒假了,没别的契机的话,得等到下学期开学,她才能再和女人见面。
从病房出来,她的情绪非常低落,但神色如常,没让李同学看出来。
李芩和颜初肩并肩,踩着一地黄橙橙的银杏树叶走出医院,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她说:“一块儿打车吧,让司机先送你。”
“方向是反的,你不嫌麻烦,人家司机还懒得跑呢。”颜初笑着拒绝了李芩的好意,“反正现在还早,我去前边坐公交车吧。”
“也行。”李同学没有继续坚持。
不一会儿,车来了,颜初送李芩上车,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等车开走,她在路边站了两分钟,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医院看看。
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出现在她身后:“颜同学。”
颜初眉头一皱,四肢不由自主绷紧,双手插兜地转过身去。
“你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女孩儿脸色冷肃,眼神锐利而警惕。
这位夏小姐的行为是不是过于夸张了点?
“嗯。”夏女士并不避讳,直言道,“我在等你,想和你聊聊。”
颜初眉头皱得更紧了,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抗拒地回答:“我跟你不熟,没什么好聊的。”
女人也没想那么轻易就说动颜初,她没放弃,继续道,“如果你想了解阿辞,通过我也许是最快的途经。”
言外之意,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苏辞。
同时,这句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深意,她看出了颜初对苏辞的心思,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她以为小姑娘年纪轻轻不会多想,只要放了鱼饵,颜初就会自己上钩,但事实上,颜初一眼看穿她的打算,更不会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
“夏小姐,你可能搞错了。”颜初站着没动,脸色平静地说道,“了解苏姐姐最快的途经不是跟你聊天,而是和苏姐姐相处,接触,没人能比苏姐姐更了解她自己。”
她的回答同样坦荡,即便被对方看出她对苏辞的好感,她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打算。
想以年龄和过往为优势占据先机的夏念被十七岁的小朋友反将一军,她愣了下,既意外于颜初坦荡的态度,更被她犀利的言辞中伤,这语气既视感太强,让她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
夏念脸色微变,虽尽量克制着,但声音里仍透露出一点惊怒,质询道:“十一月十三号,我打给阿辞的电话,是你接的吗?”
颜初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夏念这么敏感,只和她说了几句就联想到那天晚上的电话。
但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我。”女孩儿神色平淡,介于夏念的态度,她的语气也算不上好,“已经分手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把棺材板盖好,这点基本的道理,夏小姐都不明白吗?”
“你!”刚才还能好好说话的夏女士骤然拔高嗓音,态度可以称得上气急败坏,“如果那天接电话的是阿辞,我可能就不会和程文皓结婚!”
她打电话给苏辞,是想和苏辞复合。
提出分手之后她就后悔了,那几天她也过得很不好,不愿听家里的安排和所为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甚至想就此公开和家里出柜,坦白她和苏辞的关系。
可是没想到,接起那通电话的人是颜初。
“你是苏小姐前任”和“没有保存号码”几句话在她陷入两难境地中时,在她身上狠很扎了一刀。
如果说刚才夏念找来的时候态度还算和善,那么此刻她站在颜初面前,眼神已能用震怒和愤恨来形容。
但颜初不为所动。
“所以呢?”她语气平淡地说,“如果你足够肯定自己不会结婚,刚才那句话里就不会有‘可能’这两个字,你和苏姐姐在一起十年,她给了你十年的机会,三千六百多个日夜你都没能痛下决心,现在又有什么脸面用这样的态度来指责我?”
“我和苏姐姐相遇是在她和你分手之后,我不是第三者,更没有耍心机,耍手段把你们两个分开,你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就算遗憾后悔,那也是自食其果,何况,夏小姐,我还听说你怀孕了?几个月呀?”
最后一句,她说得轻佻,神情难得一见的傲慢,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
夏念脸色发白,颤着唇没吭声。
“你做了些什么,自己心知肚明,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管你和苏姐姐曾经怎么样,那都是过去式了,你现在是程夫人,请摆正自己的身份,背着老公单独跑出来找前任,如果被程先生知道了,会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