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周六天气不错, 程予沫一大早就给颜初打了电话,约她下午去吃烧烤,程同学太热心积极, 实在盛情难却, 颜初也只好答应下来。

颜初上午在家写完作业, 下午四点出门, 乘祁若仪给她安排的车到程予沫指定的地方。

事先程予沫就告诉颜初趁着这个机会, 她想把颜初介绍给她的朋友, 所以今天的烧烤聚餐并非只有她们两个人。

聚会的地方是一块露天河滩, 已经有人提前到了,女生凑在一块儿聊天,嘻嘻哈哈地笑着, 男生们却被程予沫发配到旁边摆弄烧烤架, 生火备菜。

颜初下车,程予沫一眼瞅见了她,站起来朝她招手:“小颜妹妹,这里!”

这声“小颜妹妹”让颜初很是无语, 但程予沫在兴头上,她便没有扫对方的兴致,由着程予沫去了。

颜初走过去,程予沫高高兴兴地拽过她的手,对大伙儿介绍:“我的结拜姐妹,颜初,我罩的人,大家伙儿给三分薄面,敬谢了!”

说完这句电视剧里背下来的台词,一众小姐妹非常给面子地拍手起哄, 颜初也友好地朝她们点头示意,再听程予沫一一向她介绍这些小姐妹们的姓名。

颜初模样出众,看上去乖顺好相处,又和程予沫交好,往来与她攀谈的人络绎不绝,直到男生们备好菜,招呼女生们过去,她身边始终有人说话。

这时她才注意到人群外稍微僻静些的地方,有个女生正孤零零地一个人待着。

颜初脚下停顿,没听清身旁的人说了什么。

她低头道了声抱歉,然后快步穿过嘻嘻哈哈的人群,朝坐在河边的李芩走过去。

“李芩。”颜初出声招呼,脚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硌着疼。

李芩听见她的声音,回头看向她,几秒钟后又转回去,捡起地上一小块扁平的石头,朝河里扔去。

李同学看着不太想搭理人,颜初便没再叫她,但她也没有立即走开,安静地靠近一些,在距离李芩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停步,也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远离人群的喧闹,这个偏僻的角落安静得格外诡异,足足两分钟,谁也没有说话。

“你来干什么?”李芩又朝河面扔了一块石头,语气相当别扭,“程予沫特地把大家叫出来,说有个姐妹要介绍给我们认识,原来这个姐妹就是你啊。”

如果程予沫一开始说清她要给伙伴们介绍的人是颜初,李芩大概就不会来了。

“抱歉。”颜初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见到李芩,她没做多想,下意识就过来了。

临到近前,她才发现她们之间已经没了从前那份默契,只要李芩不开口,她们就无法交流。

李芩那天晚上说自己讨厌同性恋,并因此负气离开,她们的友情也是在那时候突然结束,此后一个多月,再没有见过面。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李芩站起来,莫名其妙地发起火,“你是抱歉交了新的朋友,还是抱歉你喜欢苏辞?”

颜初皱眉,困扰道:“你就那么讨厌同性恋吗?”

“对,我就是讨厌同性恋!讨厌你!”李芩说着,眼眶渐渐红了,“但我更讨厌我自己,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跟你坦白心迹,为什么我陷在里面出不来,如果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让你跟苏辞见面!”

万万没想到李芩最后会这样说,颜初脑子一空,愣在原地。

李芩抹了把脸,用衣袖蹭去眼角的泪水,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没可能了,所以到此为止吧,你不必跟我道歉,更没有对不起我,如果哪天我还能主动联系你,那我们再继续做朋友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

路过程予沫时,李芩拍了拍她的肩,随便找了个理由提前走了,没有继续参加接下来的聚会。

颜初的心情复杂极了。

这天之后,她没再主动找过李芩,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渐行渐远,几乎形同陌路。

对此颜初无能为力,正如李芩所说,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顺其自然,友情和爱情一样勉强不来,李芩需要自我消解的时间。

苏辞离开阜都的时候说想尽早解决合同的问题,最好能在五一节赶回来,带颜初出去玩,所以五一节前几天,颜初开始兴奋、失眠、坐立难安。

天气越来越热了,四月底,只穿两件薄薄的衣服,下楼多走几步就会出汗。

颜初去小区外吃过晚饭,又在楼下踱步逛了几圈,陪小区里饭后散步的老人聊聊天。

自从祁若仪给她安排了保镖,上下课都有人接送,颜初的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颜廷樾和何萍没待多久,期间颜初又碰见他们一次,但有保镖在旁边护着,颜廷樾甚至没能走近和颜初说话。

他们在怡州都有工作,不能经常请假,再之后颜初就没见过他们了。

约莫八点,颜初回到家,洗了澡换身干爽的睡衣钻进被窝,再翻两页书,差不多就到苏辞打电话来的时间。

提前十分钟,女孩儿开始心不在焉,她手里捧著书,眼睛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九点整,电话铃适时响了,颜初立马合上书伸手去拿起电话,刚响过一声她就按了接听,迫不及待地唤道:“苏姐姐。”

岂料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苏辞的声音,而是另一道更加低沉优雅的女声:“你好,颜初,颜同学是吗?”

陌生的声音令颜初头皮一麻,她忙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不是“苏姐姐”,而是一串没有保存的号码。

颜初愣了两秒,但通话还在继续,女人又唤了一声“颜同学”,她立即回过神来,心念电转,猜到对方应该和苏辞关系匪浅,于是应道:“我是,请问您如何称呼?”

“我是苏辞的妈妈,姓秦,你可以叫我秦阿姨。”秦钰英语气平静地做了自我介绍,可“苏辞的妈妈”这几个字却惊得颜初险些没握稳手机。

她心里隐约有所猜测,可猜测成真,还是叫她吃了好大一惊。

颜初深吸一口气,从善如流,礼貌问候:“秦阿姨,您好,请问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似乎听出女孩儿声音里的紧张,秦钰英温和地笑了:“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是这样的,苏辞前阵子工作忙,夜以继日地加班,想在五一节之前赶回去,结果把身体熬垮了,这会儿正在医院打吊瓶。”

“啊?!”颜初骤然听到这句话,关心则乱,连对秦钰英的畏惧都消减下去,不等对方说完就莽撞追问,“苏姐姐病了?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能不能请苏姐姐听电话?”

回应她的是秦钰英一声笑,等她说完了,秦钰英才安抚她道:“没有那么严重,普普通通的感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