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磨一磨
怎么样让假的东西，变的和真的一样真？
最好的答案就是，把假的换成真的。
既然假手太假，那就换真手咯。
李谦笑着看向周围几个场工，“你们谁为艺术牺牲一下，手借来用用。”
众人心中一愣，手还能借的？
虽然知道李谦不可能让他们把手砍下来用来拍摄，不过还是不由自主地背过手去，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李导，你的意思是？”郭凡好像有些明白了。
“瞧你们一个个吓得，我还能把你们的手砍下来吗？”
李谦见他们这副表情，心下一阵无语。
“来个人等下埋沙子里，手露出来，真手总不会假了！”
环顾一周，问道，“你们谁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刚才李谦说借手用用，还真怪吓人的。
不过，即便是埋沙子里，也没有人主动请缨。
“加50块钱奖金，谁手嫩一点的？”
“我来吧。”
“李导我手嫩。”
“李导我又白又细！”
“李导，我愿意为艺术献身，埋我吧！”
……
在李谦的感化下，众人纷纷主动要求为艺术献身，即便要把自己给埋了。
最终，李谦挑了一个五指修长、细白的造型师助理，挖个坑把他给埋了。
“小心点，别让沙子进眼睛里去了。”
防护措施还是必要的，不可能整个埋进去。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很多人去海边的时候，都喜欢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经过阳光照射的沙子盖在身上温暖又舒服。
不过这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去年一个新闻，在夏门的海滩上就发生了这样惊险的一幕，一男一女挖沙子把自己埋了，结果碰到海水涨潮，被困沙子里出不来了，这要是没有人发现，人就完鸟。
把人埋完，确定没有角度没问题，不会穿帮之后，特写镜头怼上去。
化了妆的手臂呈惨白状，已经僵硬了，手指头上的皮肤纹路都清晰可见，真的不能再真了，大拇指手指头还少了一截。
周围一大堆小小的螃蟹在爬来爬去，看着就瘆人。
效果没问题，接下来就是实拍了。
李谦回到监视器前，拿起对讲机给齐玉昆下指令。
“开始吧！”
齐玉坤拿起喇叭放在嘴边，大声喊道，“无关人员撤出，安静！”
现场收音，杆儿爷就位。
齐玉坤：“开机！”
摄影指导张忠华确认摄影机就位，一旁助理回应：“录！”
场记板冲到摄影机前，跟焦员对焦在板上。
场记喊出镜头信息：“第五场一镜一次！”
迅速打板，并立即撤出表演区。
这次郭凡没有兼任场记了，《大白鲨》里还是需要一个美术指导的，本身就连副导演一起干了，有点忙不过来了。
跟焦员立马变焦到起伏焦点位置。
齐玉坤再度对着喇叭大声宣布：“开始！”
一切井然有序，李谦这个导演就优哉游哉地坐在几台监视器前看着屏幕。
作为度假区的保安队长，李光杰一大早就被手下的保安给喊来了沙滩上。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到残肢面前，身后的群演都不敢去看，离还有三四步的时候就停住了脚，脸也不自觉地偏向另一边。
而李光杰定定地望着面前这可怕的一幕，一把抓着头上的帽子，慢慢地从脸上滑下来。
李谦拿起对讲机吩咐，“二号机位特写，三号机位给另一个群演。”
监视器上立马出现了两个演员的特写，李光杰深吸一口气，愣愣地看着，又转过头看了眼平静的海面。
而另一个守在这里的保安情绪就要激动多了，整个人近乎崩溃。
“咔！”
一条拍完，李谦喊了停，“那个演员戏太多了，不要大喊大叫，这时候你恐惧、无助，表情到位了，嘴巴别出声，这种情形已经把你吓得出不了声了。”
“李光杰，把你忧郁的一面收起来，现在你不是画家，只是一个保安队长，并且是具有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社会责任感的保安队长。”
点到为止，剩下的齐玉昆去给演员讲戏。
给演员讲戏是个很麻烦的事情，牛头不对马嘴事常有的事。
通常讲戏的还是执行，当然，也得执行靠谱，并且开拍前执行导演就完全理解了导演的想法。
李谦的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在剧组的时候，大他十岁以上的会在姓前面加个老字，其他人管他是谁，都是直接喊名字。
拍戏之前李谦一直喊李光杰杰哥，第一次听他直接喊自己的名字，语气和喊场工也没多大区别，他一时半会还有点适应不过来。
“这个李导，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光杰暗自摇头，不过还是立马调整好形态，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呼来喝去，太丢面子了。
李光杰很快就适应过来，在第三遍的时候展现了他该有的演技。
监视器前李谦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李光杰演技、天赋都没得说，要不然也不会出道就连拍多部正剧。
不过。
“咔，保一条！”
李谦看的出来，他不是完全对自己服气。
这也正常，磨一磨就行了。
正好电影里的男主角在前面三分之二的剧情里，都是个被社会磨平了棱角，没什么脾气的人。
哪怕有时候急了，也会因为生活中种种压力而妥协。
导演不光是个专业活，同样也需要一定的管理才能。
不远处的拍摄现场，李光杰完成了自认为精彩的发挥，情绪、表情、细微的肢体动作全都完美。
然而，正当他想着下一场戏的时候，却听到了李谦的保一条。
李光杰脸色一黑，不过也没有异议，毕竟是第一个镜头，追求更好也是正常，当下调整心态，回想着刚才的表演，想想有什么可以进步的地方。
“咔，保一条！”
“好，过！”
第五遍的时候，李谦才宣布《大白鲨》的第一个镜头顺利拍摄完成。
李光杰也松了口气，这次再不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李谦旁边，郭凡忍不住开口道，“李导，为什么不再保个两条，这个李光杰挺有傲气的，恐怕没有雷家音听话啊。”
郭凡在《狙击电话亭》里干了场记，场记需要准确地理解导演对每一个镜头每一条拍摄的满意程度。
通过观察，他也大概知道李谦嘴里同一句话，同一个字，都是什么意思。
一声“咔”，到底是不满意，还是不太满意。
这条直接舍弃还是保留做备用，有时候李谦没说，郭凡就得看他的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