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降巨债
弟子居内一室清幽,楚昀睁开眼,便看见一张倒挂在头顶、哭得眼肿脸也肿的脸,差点又给吓晕过去。
“……你干嘛?”楚昀咬牙问。要不是他定力好,方才已经一拳揍上去了。
孟景晨抹一把眼睛,道:“你没死啊!”
“什么死不死的。”楚昀把人推开,正要起身,就看见一个人影一阵风似的跑到床边。
云越把他按在床上,道:“别起来别起来,我看看,好些了没。”
楚昀道:“我没事……”
云越不理他,又是探脉又是检查,好一番折腾。楚昀静静躺着任他摆弄,似乎注意到楚昀的目光,云越抬起头,温柔如水道:“头还晕不晕?身上乏不乏?再躺会儿吧,我让孟师弟给你做点吃的去。”
孟景晨在他身后猛点头,也是一副和善的模样:“是啊是啊,小晏清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实不相瞒,我厨艺还不错。”
楚昀:“……”这俩人搞什么呢。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巡了一圈,好整以暇道:“怎么,怕我跑了?”
“怎么可能呢,”云越脸上带着假笑,“师弟你想多了。”
楚昀眉头一挑,将孟景晨眼中一瞬慌乱收入眼底。楚昀心下闪过异样,敏捷地翻身下榻。同时,一条缚灵索从旁侧闪电般窜出,紧紧攀住他的腰肢,猛地把他拽回床上。
抬头,云越手中结印未消。
楚昀:“……???”你们名门正派都这么流氓的?
云越躲开楚昀的目光,道:“景晨,照顾好晏清,我去给他弄点吃的来。”
孟景晨举起手:“我也要。”
云越忍无可忍:“你可消停点吧,一天吃八顿都不够你吃。”
云越转身出了门,孟景晨愤愤地嘴碎几句,摸到楚昀身边,安慰道:“小晏清,你也别怪云师兄,要是你再跑,我俩都得受罚。先前你也不告诉我你是霁华君的弟子,要是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把你往禁地里带。还有,你怎么这么傻,只让狼妖带着我逃走,你一个人留下多危险啊。”
……
楚昀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我怎么回来的?”
孟景晨道:“不记得了?是霁华君救了你,还亲自将你抱回弟子居。你是不知道,那会儿晚课刚刚结束,弟子们看见霁华君突然从天而降,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楚昀头疼,心想这人就不能聊点他想听的,又转移话题:“后山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查到了吗?”
孟景晨道:“据说是只元婴期的魔灵,不知怎么从禁牢里逃了出来,恰好被咱俩撞上,你说倒不倒霉。”
“魔灵……”楚昀轻声重复,眉头微微皱起,“这么巧?”
“可不是嘛,真倒霉……”孟景晨颓然道,他这已经是第十三次私逃失败了。
楚昀问:“萧……咳,霁华君现在何处?”
“他吩咐我和云师兄好好照顾你,随后就走了。”孟景晨耸耸肩,“看他去的方向是重鸾峰,多半是找我师父兴师问罪去了。你没看到他临走时候那神情,太恐怖了。”
孟景晨夸张地抱着胳膊浑身一颤,似是心有余悸。
楚昀想了想,点头道:“天岳门中居然有魔灵作祟,以他那嫉恶如仇的脾气,肯定忍不了。”思及此,楚昀这才了然,难怪昨夜遇见的时候,箫风临看上去这么生气。一只元婴期的魔灵都能让他气成那样,这人几百年修为定力都被狗吃了吧。
孟景晨迟疑一下:“……我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楚昀没再理他,转头鼓捣起困住自己的缚灵索。这缚灵索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银制锁链,极为纤细,却牢固无比。
没有修为肯定解不开。
他转头朝孟景晨看过去,低垂着眼角眨巴两下,信手拈来做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孟师兄……”
那眼底好似蕴了一汪清潭,澄澈勾人。楚昀现在这张脸本就长得讨巧,卖起乖叫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
但孟景晨转开了目光:“……别,你现在叫我亲爹也没用。”
楚昀立马变脸,鄙视道:“出息。”
“就你有出息。”孟景晨笑骂,“真有出息,你往山下逃什么,那霁华君还能吃人不成?”
楚昀心道,他怎么不能吃人,他要知道我是谁,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楚昀没打算解释,孟景晨自顾自又道:“不过啊,咱俩也算是共患难过,以后我交你这个朋友。对了,我还想问你个事,你可得老实告诉我。”
“什么?”
孟景晨偏头看了眼门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你驱使狼妖那招,究竟怎么学来的?”
楚昀无奈:“我能选择不答么?”
“就知道你不会说。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孟景晨得意地笑,“这数百年来,将驱使妖兽之术练至登峰造极境界的,不出三个。而其中,唯有九霄魔域圣主楚昀,最精通此道。”
楚昀心头一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孟景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拍着他肩膀感叹:“你学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楚昀扯出个笑意:“我哪儿敢啊,就是随便练练,歪打正着罢了。”
“谅你也不敢。”孟景晨道:“传说,魔域圣主楚昀能仅凭心念便可万兽臣服,这数百年间模仿他的人多了,不过嘛,统统没戏。”
楚昀猜到他想说什么,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因为此招的法门不在魔域圣主本人,而在他那把剑。”孟景晨嘿嘿一笑,“魔域圣主楚昀还有个诨名,叫乌邪剑主,就是因为他手中那把乌邪剑。听说,乌邪剑是楚昀叛出师门后,以乌邪兽之骨铸成。乌邪乃上古邪兽,万兽之尊,楚昀手握此等神兵,自然拥有驱使万兽之能。”
孟景晨顿了顿,又道:“魔域圣主死后,乌邪剑不知所踪,那些人连这至关重要的法器都没有,自然无法学会此法。要说,那楚昀真是个不世之材,乌邪剑可不是谁都能铸出来的。可惜了,成也乌邪败也乌邪,若不是铸了那把剑,他何至于落到众叛亲离的境地。”
楚昀哭笑不得:“你这些究竟都哪里听来的?”
“我祖父说的。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外传。”孟景晨煞有其事道,“我祖父以前也是仙门中人,和魔域圣主有点渊源。我祖父常说,若不是那人当年走了邪路,现在的正道第一人,怕是要让位的。不过人家去了魔修,照样不成了天下第一大魔头,啧啧,天才就是天才。”
这一通胡吹楚昀终于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打住,越说越过火。人家都死多少年了,你在这儿替他吹什么。”
“我不就说说嘛,你这么紧张干嘛。”孟景晨不以为意,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天岳门乃仙门正道,更何况还有个对魔修恨之入骨的霁华君,要是被人听到他妄议魔道中人,定会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