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森灵》6 抗上担架

沈娇宁咬牙忍着疼, 可是走路免不了有些异样。

季玉兰见了,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不能直接把她抱到洗手间:“怎么样?还能走吗?我让男兵背你过去?”

“能走。”沈娇宁被季玉兰搀扶着, 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抬起腿, 让冰冷的水从小腿往下冲。

若非她本来就是舞蹈演员, 就这冲冷水的动作都够呛。

季玉兰看得揪心, 被练功服和鞋子包住的部位看不到,但露出来的地方全红了:“你自己能站得稳吗?我找把剪刀来,你这裤子得剪掉。”她不敢上手撕, 万一皮肤和裤子粘住了,会连皮肤一起撕下来。

沈娇宁点点头,冷静了一些:“今晚演出……”

“你先别管演出了。”季玉兰有些放心不下让她一个人在这冲凉水, 正好看到元静竹也过来了, 干脆让她去找剪刀,“要是看到管理处的许主任让她也过来。”

“哎, 我这就去。”元静竹急匆匆地跑去找剪刀。

除夕之日,正是凛冬。在大礼堂里面还好, 走到洗手间这边,就是一股逼人的寒气。

季玉兰伸出手感受了一把水温,冰冷的,她只是沾了一下水, 就感觉冷到骨子里。

难以想象沈娇宁被烫伤后, 又一直冲着这样的冷水有多难受。

季玉兰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季老师, 你快穿上吧,我不用。”她脱了大衣,里面也只剩一件毛衣。

季玉兰没反驳,只帮沈娇宁收紧衣领,好更保暖一些:“站不住就撑着我,还疼不疼?冲一会儿我们就去找军医。”

沈娇宁有点低落,说了实话:“疼,不过我晚上会努力跳好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在想演出呢?不就是个除夕演出吗,别上台了,先把伤养好再说。”季玉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你以后上台的机会多着呢,还有新舞剧,我一定给你争取主演,今天不上台没事的,乖。”

沈娇宁靠在她怀里,闷闷地说:“要不找军医看看,他说没事儿我就继续跳。”

季玉兰没想到她这么犟,有点气她不爱惜自己:“舞蹈演员,身体才是本钱,你未来的舞台会有多大,你想过吗?为了一次除夕演出拼命,不值当的。”

“可我不跳,那就是喻可心跳了啊。”沈娇宁信任季老师,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正常端给孩子的奶瓶,怎么可能不拧好盖子?季老师,她肯定是听到你说不让她上台了,所以才想再拉一个人下来。”

他们排过少一个人的队形,却没有试过少两个人。团里突然有个人不能上台,只能重新安排喻可心上去。

季玉兰同意她的说法,但是怎么也不能让她带伤跳舞:“我不会让喻可心上台的,至于怎么演出,你不用多想,我来安排。这下心里舒服了吧?”

沈娇宁按理说是该满足了,可她心里依然郁闷,还有点委屈:“可是,他本来今天要来看我演出的。”

顾之晏答应今年要看她演出,阳历年他出任务没能看到,又约了阴历年。今天程佑还特意跑来告诉她,顾之晏就在部队没出去,她这边却又出事了。

沈娇宁想到这件事,就觉得难受,就算季老师答应不让喻可心上台,也无法缓解。

季玉兰愣了一下,正想问谁,突然反应过来:“顾团?”

“嗯。”

季玉兰一下子有些欣喜,虽然沈娇宁告诉过她,说双方都无意联姻,但顾之晏在她心里,真的很适合沈娇宁,他俩要是能在一起,她绝对举双手赞同。

现在听沈娇宁这语气,心里分明是想着顾之晏的,这说明两人有戏!

季玉兰说:“让他等着吧,要看咱们小仙女跳舞,哪有那么容易。”男人,就该吊吊他们胃口。

沈娇宁听了没说话。顾之晏应该并不怎么期待看她跳舞,他心里就只有那些作战方案,对这些文艺类的都没什么兴趣。

好像是她一直拉着喊着要人家过来看。

算了,既然他本来也没多少期待,不看就不看吧。

……

季玉兰正想着,元静竹找剪刀用的时间有点久,就见她直接带着军医和担架过来了,许主任、元主任也都在。

元大山一看这边冲凉水的架势,就说:“赶紧抬上担架,天哪,这可是咱们团的优秀人才啊!京市领导们都关注着的,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沈娇宁有点尴尬了,她是被烫得挺疼,但这直接上担架让人抬着,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许英手里拿着一件军大衣,把季玉兰的衣服还给她,就让沈娇宁躺上担架,给她盖着军大衣,对两个抬担架的小战士说:“今年的优秀新兵,文艺界的新星人才,要跳舞的,不能出差错。”

小战士本来就很严肃,一听更严肃了,抬起担架,快速跑向军医处。

沈娇宁一下子连对喻可心的气愤都暂时忘了。

她知道主任们都是关心她,但是被抬在担架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个烫伤怎么也没到需要用担架的程度,忍不住把军大衣往上拉了拉,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望着冬天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着空气中的寒意。

她面朝天空,小战士又训练有素,跑得很快,只能知道路上不停有人经过,至于具体是谁却看不到。

顾之晏正准备回家看奶奶,然后再赶回部队吃年夜饭、看演出。

他是团长,只要没有任务,除夕这天总得发表一番讲话,不能在家里吃年夜饭,只能留奶奶一个人在家。奶奶虽说每年除夕都要和爷爷说话,但到底只是一个寄托,他只要可以,每年都会在这天中午回去看看奶奶。

还没走出部队,他就看见有两个小战士抬着担架急速前行,这几天部队并没有危险的训练,应该不至于有人受重伤,他正奇怪,就看清了后面跟着的人全是文工团的,玉兰姐都在。

难道是文工团有人受伤了?

他大步追了上去:“玉兰姐,是谁受伤了?”

季玉兰追着小战士,跑得气喘吁吁,转头一看,巧了,也没说是谁:“正好你一起来了,她今天不能演出可委屈坏了,你正好一起劝劝。”

顾之晏蹙起眉,看了看前面躺在担架上被军大衣裹住的人,担忧道:“伤到哪儿了?很严重吗?”

这里已经是军医处附近,季玉兰拉住他,落后了其他人几步,让别人听不到他们说话:“就是烫伤了,没到要用担架的程度,但是主任他们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用意。你们是不是约好今天要看她演出来着?”

顾之晏的眉头没有松开,小姑娘只是被太阳晒一下,那皮肤就恨不得脱一层下来,烫伤得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