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的骄傲刺伤了别人和自己(第5/6页)

“别摸!”有人突然在身后说话,想阻止她。

可是已经迟了,她还没摸到小猫,那小东西便像触电一样翻爪抓了她的右手手背,接着飞速地蹿到说话人的脚边。

写意转身抬头一看那人,是厉择良。她起身时,悄悄地将右手背在身后。

小猫有些撒娇地蹭了蹭厉择良的裤脚,他刚俯下身去,小猫就跃到了他的怀中,温顺得要命。

写意握了握吃痛的右手,不禁在心里嘀咕,真是猫仗人势,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凶神恶煞地见一个人换一次脸。

“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他的问题没有带主语,写意拿不准是问她还是问那只恶猫,所以半天不知该不该答,直到厉择良扬起声调朝她“嗯”了一下。

“我待得闷,就出来看看。”

“那回屋去吧。”他一边说,一边放下小猫腾出手解衬衣的袖口,走回屋子。那只猫也跟在厉择良身后,追进了屋。

写意在后面看他的脚,假肢又装上去了,不知是真的这么快就恢复了,还是他强忍着。不过,若是他真站着不动,几乎看不出来那假肢和另一条腿有什么不同。

厉择良进门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写意立刻埋下头去。这样在背后看人家,实在算不上什么有礼貌。

“客房收拾好了没有?”厉择良问。

“收拾好了,楼上那间。”老谭说。

“嗯,沈小姐要多住几天,看看还缺什么,明天帮她拿下行李。”

写意听见这句,咬住唇,没有反驳。

厉择良在沙发上坐下后,示意写意坐,那猫也盘身在厉择良的脚边睡下。

老谭上了茶,识趣地退出去,客厅里只剩他们俩。茶壶里沏的是铁观音,一阵茶香从壶嘴里逸出来。

厉择良替她倒了一杯。

写意原本是想说“我晚上不喝茶”的,可又觉得显得自己有些矫情,便谢过喝了一口。她不爱喝茶,对其没有研究,所以也品不出味道。

厉择良喝过茶,用手指关节拂了下眉角,那个样子似乎是累极了。

他习惯性地掏火点烟,可是想到什么,又作罢,将烟盒放在茶几上。

“难道你是怕我反悔?”他说,“我一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答应了你,就绝对做得到。”显然,他指的是她主动送上门这件事。

刹那之间,写意顿觉尴尬,脸上的绯红一下子蹿到耳根。她本来已经说服了自己,但是让厉择良这么突然说出口,仍旧觉得心气难平。

她握住拳头,凭她以往的个性,几乎快要扭头就走,不但扭头就走,还要冷嘲热讽地回敬他两句,让他讨不上半点便宜不说,气个半死最好。

可是,现下的写意脚跟定在原地,脸色红了又白,终究忍住了:她本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和他相处的。

“看来厉先生是以羞辱我为乐。”写意淡淡道,这么一句服软的话,被她说出来仍旧能扎人。

厉择良倒也没有生气。

“这倒不是,我只是对沈小姐态度的巨大转变有些……”他顿了顿,在脑中找了找恰当的词语,“有些欣喜。”

可惜,这种词说出来嘲讽的味道更加浓厚。

写意瞥了瞥眼前男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想,还不如他生气时顺眼。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上楼第二间是你的房间。”说着他自己也准备回房间。

写意呼吸一滞,他的意思是说今天就此为止。

突然,厉择良又折回,“手给我看看。”

写意一怔,她以为他并没有发现。

“没事。”

“我看看。”

写意被迫将那只手伸出来。他将她的手摊在掌中,细细端详,幸好伤口不深,稍微破了点皮,他去取了药箱,居然要为她上药。

写意有些意外。

他准备抹碘酒的时候说:“疼就吱声。”

“不疼的。”

“猫这种动物性情阴晴不定的,不该乱碰。”

“人还不是一样。”写意说。

“说谁呢?”

“没说你。”

“那说谁?”

“说我自己。”

这总成吧。

“嗯,”他点点头,“深有同感。”

被他倒打一耙。

“难得我俩第一次达成共识。”他说。

这时,小猫很恰当地爬起来,躬起背叫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在迎合它那个英俊主人的观点。

写意看了那只猫一眼,说:“是啊,你俩居然都能达成共识,不容易。”

“……”

“……”

不一会儿,厉择良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碘酒,抹完以后居然孩子气地朝伤口吹了吹气。

“明天一定抽空去打疫苗。”

“嗯。”写意点头,随后准备将手缩回去。但是,他没有放手,手指微微使劲儿,将她的手锁在掌中。被他压到伤口,写意眯了眯眼,有些疼。

“我还以为你挺能忍的呢,刚才背着手藏了半天也不叫疼。”厉择良说话间,眼中有戏谑的成分。他好像一改最近的暴戾,恢复了从前待她的那种个性。

“再能忍我也不是木头人,我是有感觉的。”她吃痛地蹙起眉。

“我看也差不多。”

“呃?”写意没听清他说的话,因为她突然嗅到了一阵奇怪的芬芳。

她掉头一看,好像是小猫出去时将门蹭开一个缝隙,才使得香气窜进来的。

“什么味道?”她不禁问。

“夜来香。”

“夜来香?”她一直对这类植物比较好奇。小时候家里给她买过含羞草,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它要害羞。于是摸一下,含羞草合上叶子,过一会儿等它舒展开又摸一下。她乐极了,可惜不到两天就将那株含羞草折磨死了,活脱脱一个破坏大王。

为什么夜来香要夜里才开呢?

“我能看看吗?”她刚才在花园里居然没有闻到。

“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几朵花,闻久了会头晕。”他十分没有情趣地说。

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写意只好讪讪地回客房。客房的浴室里,居然还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睡衣。

她打量了下,睡衣是新的,但那套女装是旧衣服,不过洗得很干净。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尺码和她的身段差不多,写意揣测大概是厉家那位小姐的东西。有得换,总比明天还穿这一身好。

她洗了澡,呈“大”字形扑到床上。谢天谢地的是,厉择良让她住到这里。若是回到上次那间公寓,还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那里仅有一间卧室,那究竟是她睡还是他睡,还是一起睡?

比她想象中好,至少今天熬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个人躺在这栋别墅的二楼客房里,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