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在抢拍卖会之前需要一些额外的准备。

柴崎源生的面前放着两张特殊的身份证件,他拿起其中一份放在台灯的灯光下细细打量,确认上面隐约的荧光纹路。

他去和月见川交涉的时候可以无所谓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发现,毕竟他们彼此各有各的把柄,但拍卖会要鱼龙混杂得多,那里的人也不会像月见川一样有那么多的忌讳,所以自然不能冒险用原来的身份和原来的脸。

脸是最好解决的,柴崎源生以前逃追杀的时候就没少给自己换脸,做假身份稍微麻烦一点,但也难不倒他。

这里是六道骸暂时居住的公寓,出于联络方便的考虑,柴崎源生这几天就住在这里,还省下了他另外找一间出租房的麻烦。

玄关处传来脚步声,还有什么大型物件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柴崎源生头也没抬地说,“勉强可以用,不过你要是介意,最好再找个专业点的人把它精修一下。”

这种假证糊弄糊弄门口的安检人员没什么问题,但是不巧碰上行家,露馅也就几分钟的事。

“没那个必要。”六道骸看起来并不在意。

“你打算用幻术?”柴崎源生看出他的想法,提醒道,“横滨是以异能者多出名的,但纯粹的幻术师也不少。真打起来我知道你不会输,但是太高调了。骸先生你当然无所谓,我还要在横滨混日子的,可不想因为这件事上了横滨黑市的通缉名单。”

幻术师对幻术最敏感,要是真遇上露馅的可能性比假证还大,都不用考虑别的,到时候直接开打就行了。柴崎源生还抱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试剂偷了完事的想法,可不想搞出什么大场面来。

六道骸语气意味深长,“你上过的通缉名单还少了吗?”

柴崎源生叛逃彭格列的那段时间,他的名字可是在秘密通缉名单的最上头挂了好一阵子。

“那不一样,”柴崎源生说,“那个时候我已经决定不继续在彭格列待下去了,但港口Mafia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给我结呢。”

“听起来你留在港口Mafia的理由好像就只有工资。”

“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社畜而已,”柴崎源生说,声音淡淡,“不然我要是高层的话,可没有机会和骸先生你一起去抢拍卖会。”

港口Mafia高层里要是有人敢这么做,多半会被森鸥外微笑着下黑手。说起来太宰治倒是像会做出这种疯狂事情的人,不过他现在还正处于逃亡状态,显然也没有说服力。

“说的也是。”

说话时,六道骸看柴崎源生的眼神越显意味深长。

柴崎源生不想去猜幻术师脑子里的想法,说道,“说起来,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吗?我刚才听见声音了。”

六道骸刚刚进门的时候动静很大,听起来像是用大麻袋装了什么东西一样。

“这就要问你了,你不是说你和那个情报屋是等价交换的和平交易吗?”六道骸毫不在意地说着风凉话,“但看这几天对方派人来追杀你的架势,好像也不怎么和平啊。”

话说到这份上,柴崎源生也猜出对方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了。

“你就遇到一个人吗?”

“对,看他一直在外面转圈,”六道骸语气随意,“索性就请他进来了。”

柴崎源生:“……”

把人打晕了带进来……这应该不能叫请吧?

虽然这里确实就只是普通的公寓,但是如果这里有一个幻术师在,再简单的地方也能被他们整成俄罗斯套娃迷宫。原本要来追杀他的那人显然是被幻术困在外面,进不来就算了,现在连出去也成了一个问题。

但柴崎源生也不至于对一个来杀自己的人抱有多余的同情心。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个情报屋?”

柴崎源生心说可不是我得罪的,只是被某人无辜牵连而已。他和月见川当时确实是合作愉快,但自己手上有她的把柄——这点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毕竟常在黑市混的人里面哪有毫无顾虑的,主要还是他和太宰治关系匪浅。

就凭这一点,月见川想杀他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嘛,说来话长。”柴崎源生试图混过去,“其实这几天已经好很多了,前段时间一天内能有好几批。”

柴崎源生不清楚那些人累不累,反正他是真的挺烦的。

所以柴崎源生本来都做好和这些人耗一阵子的心理准备,结果现在看来倒是对面先打退堂鼓了。

虽然对方的退缩其实有些莫名其妙,柴崎源生想,不过这也算件难得的好事。

***

“一个人都没回来?”

说话的是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他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有几道狰狞的伤疤。

“对方待的地方有点古怪,啧,我就知道那女人不会那么好心。那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派人吗?”

“派,干嘛不派?已经送了那么多人过去,现在放弃可就收不回本了。”中年男人忽然眼角眯了一下,声音溢满恶意,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而且那家伙的长相在市面上可是抢手货,不会缺买家的,那女人的委托可没说要全尸,到时候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赚两份钱。”

“说的也是,”马上就有人附和道,语气带了点兴奋,“这一单要是做成了——”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人?!”

其他人也立刻警惕起来,这里平时根本不会有除了他们的人过来,而且对方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实在是处处都透着古怪。

但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却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看着就像是个普通路人。

“不不不,别这么紧张嘛,我们真是只是路过而已。对吧,织田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青年是在微笑,男人却感觉有股寒意缓缓侵入自己的背脊骨,对方旁边那个沉默的男人也给他一种奇怪的威胁感。

绝对不是善茬。

对方却全不在意他们的警惕,继续说道,“刚才路过的时候听见你们似乎在讲一些很有趣的话题,让我稍微有点好奇。”

太宰治的语调还是漫不经心,但当织田作之助望过去,却看见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深黑痕迹。

他嗓音带笑:“所以能麻烦也跟我讲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