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虎口夺食
我弄不清楚这血祭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给人放点儿血呢,还是以前古时候拿人来当做祭品,宰杀祭天。
这是人家最重要的习俗,我初来乍到,也不敢多言,只是在旁边看着。
安就像一个受寒的鹌鹑,将小小的身子缩得紧紧的,被人推到了那个石台上面来,目光怯怯地四处打量着,很快,她在一大堆人里面,找到了我。
我们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到了一起。
我发现她的目光悲伤、恐惧、麻木交织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恳求。
就好像是笼子里面的小兔子,瞧见同伴被人拎着耳朵买走,然后露出来的那种楚楚动人的可怜。
我看了一眼,就感觉受不了了。
我真的想救她,然而却又不知道自己说话管不管用,毕竟人家给我脸,我这就是脸,人家不给我脸,我这个就是屁股。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五大长老之中唯一一个女性站了出来。
她头上插着彩色的羽毛,脸上还抹着油彩,在石台跟前,跳起了大神一般的舞步,几分钟之后,她突然操起了旁边的一个石锤来,朝着安旁边的那个男人脑袋上重重砸了下去。
她这砸,是真砸,突如其来,大锤抡着,砰砰砰……
第一下,那个男人就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然而她毫不犹豫,瘦小的身子里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来,一下两下,砸得鲜血飙射、脑浆横流,充斥在了整个石台之中。
周围那些临湖一族的高层都疯狂地伸出双手,不断的晃动着,口中大声吼着几句简单的音节。
仿佛是在祭祀,不过这种古怪的气氛让我有些无语,而那个少女安则被这位长老的凶悍吓得浑身发抖,突然间像一头小鹿似的,一下子就跳下了那石台,然后朝着我的这边跑了过来。
因为有些突然,一开始没有人注意。
等到旁边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已经冲到了我的身边,跪倒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使劲儿拉着我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眼睛里面全部都是豆大的眼泪。
她也没有说话,就这般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旁边的长老自仗身份,没有上前,而蒯梦云则箭步上来,厉声喝道:“你这孽畜,还不赶紧过去,等待祭祀?”
他伸手过来抓安,而这少女则一动也不动,就这般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
等等……
就在蒯梦云拽着安的头发时,我终于忍耐不住了。
活人祭祀这种血腥的陋俗,是我根本无法忍受的,更何况是将一个如花似玉、青春年少的小姑娘给活生生地砸死。
她倘若是一个什么恶人,我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然而在我看来,安根本就是一只无辜的小白羔羊。
她身上没有任何罪过,如何就要奔赴死亡了呢?
不行!
我拦住了蒯梦云,然后朝着坐在正中的族长拱手说道:“族长,我有一请求,不知道当不当讲?”
那老妇人慈祥地笑道:“你是松长老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了。”
我指着蜷缩在我身下、宛如鹌鹑一般的安,说道:“我与她有缘,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她交给我来处置?”
没有等族长发话,蒯梦云有些不悦地说道:“陆神医,你倘若是喜欢女色的话,我回头帮你安排几个成熟的女子,这个已经被选做了祭品,就不要强求了。”
他使劲儿一拽,然而我却坚定地抓住了安冰冷的手。
我认真地盯着族长的眼睛。
她没有说话。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对于我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突然间她笑了,咧着没牙的嘴,笑道:“什么也难买心头好,既然你喜欢,送你便是了——钊美,把这女子带回去,洗干净了,换套衣服,回头送我们的陆神医房间里面去。”
听到这话儿,我的心中一松,朝着族长躬身说道:“多谢您的慈悲和慷慨。”
早晨那中年妇人走了上来,将少女安带了下去,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被剥干净的女子给押了上来。
这回没有等我有任何疑问,那女长老就抡起石锤,将她的脑袋砸成了碎西瓜。
虽然安幸免于难,但最终还是有人逃不过死亡。
祭祀过后,立刻有侍女踩着鼓点,将菜送了上来,与之前在食堂那儿的饭菜不同,端到席面上的显得精致许多,而且还有米饭和酒。
酒是一种酿酒,有些发黄,像是绍兴黄酒,品质算不上好。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家伙似乎对于酒这东西十分爱好,没有等食物上完,立刻就端起了酒杯来,朝着当中的族长敬酒。
族长瞧见这些人的眼珠子都要掉进酒里,也没有再多规矩,挥了挥手,说今天高兴,酒管够,别发疯就行。
这一句话引来了无数欢呼,众人没有再拘束,纷纷倒酒,开始相互敬起来,场面一时热烈。
没人理会石台上面的死者。
酒过三巡,族长突然问起了蒯梦云,说对了,你明日出发,前往蝴蝶谷?
蒯梦云站起身来应答,说是。
族长又问了几句,突然转到了我这边来,问我道:“我听说陆神医你也要跟着一起去?”
我有样学样,如蒯梦云一般站起来,说是。
族长挥了挥手,说道:“蝴蝶谷那般危险,一不小心就葬命其间,你如何能够去?不如留在村中,最是安全不过。”
我没有答应,而是说道:“人无磨难,难以成长,我还是希望锻炼一下自己。”
族长再三劝说,我依旧固执己见,她没有办法,只有叫来了一个叫做荆可的男子,指着他说道:“这个是我临湖一族年轻一辈里面,除了梦云之外,最厉害的高手,便让他陪着你一起,保护你的安全吧,请千万不要拒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当下只有答应。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有一些压力了。
自从我施展出这一身手艺来之后,临湖一族对我越发热切,而在这热切的背后,则有一丝占为己有的意思,然而我又不可能留在这里,给他们当一个赤脚医生。
再说了,我乾坤囊里面带的药物有限,用完了,恐怕本事就少了一半。
酒宴依旧在继续,尽管因为我几次拒绝族长的提议而显得有些冷场,不过因为酒精的缘故,很快又热切了起来,这帮人一开始的时候还挺矜持的,喝了酒之后,情绪高涨,纷纷与我敬酒邀杯。
一席酒吃到了深夜,好多人都醉倒了,反倒是我心事重重,并没有吃到多,族长一离开之后,我也跟着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