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行到来。

虎杖悠仁对这句话有深刻的认识。

在虎杖15岁的时候，由于意外吃掉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在经历了一系列其实略显致郁的成长之后心态几次转变，在20岁成年之际终于成功迎来了期待中的“正确的死亡”。

至少再次睁开眼睛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虎杖悠仁死的迷迷糊糊，意料之外再次睁开眼睛时反应明显慢了不止一拍，灿金色的瞳仁中透露出的迷茫几乎要化为实质涌现出来。

虎杖甚至有一种“做了一个自己死去的梦”的错觉。

这种错觉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某异常熟悉的身影之后变得更加强烈。

对面的青年五官英挺秀丽，有着经常被虎杖吐槽的长睫毛和自由而奔放的蓬松黑发。

青年每一缕发丝都仿佛有自己的想法，远看和上条[哔--]麻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对方正双手握拳，掌心相对，手臂微微伸直，摆出了所有同僚都异常熟悉的自爆起手式。字面意义一脸血的同时，谨慎又紧张的盯着自己。

“伏黑……？诶……？”

*

经过一番真挚的自我剖析，对面的黑发少年终于放弃了与虎杖同归于尽的想法。虎杖悠仁在与青年的交流中慢半拍地注意到这位伏黑比自己印象中的那位要年轻不少。

啊……自己原来不是单纯的在死后变成咒灵了啊。

咽气前的某种遭遇导致的后遗症让虎杖悠仁脑子浑浑噩噩得像熬了三天三夜，现在所遭遇的复杂状况又像把熬了三天三夜的虎杖按在座位上强迫他做本来就不太擅长的数学题。

等脑子缓一缓再说这些吧。

一向开朗又大心脏的虎杖很快放弃了思考。

他左手自然搭在腰上用右手揉了揉脑袋把自己的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转而冲着伏黑微微颔首，故意以一种夸张的，类似当年和夜蛾校长做自我介绍时的腔调道：

“总之，非常感激你的信任，今后各种意义上请多关——”

话音未落，虎杖觉得自己心脏部位传来一股奇怪的拉力。

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是怪异，并不是疼痛之类的虎杖更为熟悉的感受。

感觉就像有人在他心脏的部位放置了一个抽水马桶，将他浑身的气力都抽空的同时心脏跳动的速度却骤然加剧，像突然从高空坠落或者被猛然间投入深海。

虎杖悠仁暂时无法分辨其中的细微差异，还不等他细品，虎杖便觉得自己的视线陡然一变。

他变成，或者说变回了巴掌大的样子。

在体型改变如此巨大且迅速的情况下，他身上的绷带依旧不离不弃。

虎杖注意到这绷带并不止是等比缩小，在刚才不到一息的时间内它们绝对重新缠过。

证据之一，刚才被他扯出来的一长截绷带现如今不知所踪。更明显的一点，他现在眼前被绷带遮挡什么都看不见了。

顺便一提虎杖感觉刚才失去视线前他的脸好像被抽了一下，他觉得这绷带是故意的。

这再一次意料之外的发展让伏黑惠有些发愣，短时间内跌宕起伏的剧情转折使得伏黑饱受摧残的心智连同拒绝工作的脑细胞一同失去原有作用。

如果虎杖反悔攻击他，他别说燃起战意，可能连求生欲都挤不出多少来。

伏黑呆滞地盯着除了绷带颜色外与手机图库中五条悟曾经发给他的照片一致的，只剩几搓粉毛露在外面的小木乃伊，脑顶几乎能具现化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两个饱经沧桑同样放弃思考的原·智慧生物由于目光被虎杖眼上的绷带物理阻隔只能唯心意义上的大眼瞪小眼。

虎杖对视线很敏感，有人盯着他看的话他不但能分清大致方位还能粗略判断对方是敌是友，但是他自认为还不到光凭视线与人无障碍交流的地步。

这绷带也许能封印他的力量但真的相当妨碍沟通。

沉默了两秒后虎杖悠仁开始慢吞吞的扒起脸上的绷带，至少要把眼睛部分露出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伏黑转头看向姗姗来迟的五条悟，白发男人穿着熟悉的咒术高中的深色制服，眼睛的部位被一条同色系眼罩遮蔽住，双手插兜自然放松的站在了自己身后。

看起来就像是晚饭吃多了出来散步的老大爷，懒散悠闲的同时手上甚至还拿着印着品牌商标明显是刚刚买到的甜品。

五条悟原本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但在习惯性观察四周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后，渐渐失了声音

瓦砾与碎石之间不注意看几乎感受不到存在感的东西，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野生小动物，而是刚刚找到绷带接口的迷你版虎杖。

伏黑看着这样的五条悟，感觉额头的血管一跳一跳的闹得他脑壳疼，血压稳步上升的同时刚才本来已经快遁入空门的平静心态重新泛起波澜。

什么啊这个人，在别人性命攸关的时候买了伴手礼才来的吗？！

伏黑努力抑制住内讧的冲动，看着音调拉的越来越长甚至还逐渐透露出了点迷惑的五条悟，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即使是现世最强咒术师也没见过这种架势。

高个子男人一动不动的盯着虎杖悠仁，烟粉色头发的咒灵在简单调整了绷带位置后露出的部分除了倔强的发丝外还多了一个柳叶状的窄小开口。

除了一双眼睛连眉毛都露不出来的虎杖十分配合地与以自己目前的姿态看来格外巨大的五条悟四目相对。

“有点意思！”五条悟突然大声宣布，他迈着长腿跨过周围一片狼藉走到虎杖面前蹲下后左右扫视了两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啊！你是在想找木棍扒拉我吧！好过分！我又不是什么脏东西。”听着虎杖的抱怨五条悟歪头的动作一顿。他放弃了原本找木棍的想法，更加专注地隔着眼罩观察着对方。

在六眼下一切龌龊都无法遁迹匿影，五条意外地没有观测到任何对面使用了术式的证明。

没有任何精神操作，对方仅靠一个照面和自己有限的两句发言揣摩出了自己的意图。如果虎杖悠仁不是咒灵的话，即使是个普通人大概也会与他很合拍。

对面咒灵的构成要素更是有意思。

两股属性差异极大的咒力纠缠在一起，像是没揉均匀的橡皮泥。这两股力量的边缘界限并不是十分清晰，五条悟能看出来他们在互相吞噬但是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到底是哪边占上风。

惊人的力量被限制在巴掌大的容器中显然十分不人道，但凡换一个人或者咒灵应该早爆体而亡了才对。

咒灵身上原有的封印现在并不剩什么实质性作用，绷带上残留的咒力和咒术只剩自动缠绕、自动调节大小等只能当情.趣使用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