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旋律

  当我回到学校后我必须等待,最后一节课还没有结束,这很好。因为我需要一个人好好思考。她的气味弥漫在整个车厢里,我把车窗摇下来,让它们远离我。努力让自己试着去习惯这种喉咙灼烧的感觉。

  渴望——这绝对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它太复杂、太不一样,包含着太多方面,不是普通的爱,而却又如此纠葛。我不知道贝拉对我的吸引,她的冷静、沮丧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把我逼疯,或是最终点燃我可怕的极限。我试着拿她和其他人的反应作比较,比如说,杰西卡,但毫无疑问,这种比较是徒劳的。其他的人类,即使她们的心跳、呼吸方式不同,但很容易就能使他们害怕、惊恐、受到诱惑。而贝拉不同,贝拉的想法似乎跟杰西卡她们完全不同。贝拉似乎很清楚我异于常人,当然她了解得并不那么确切。她碰到了我冰冷的肌肤,然后猛地抽回她颤抖的手。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幻想,试图从杰西卡那里看到她。我呼吸急促,努力抑制住喉咙中强烈的灼烧感,但这样的控制是如此无力。幻想着贝拉是否渴望我用坚强的双臂紧紧环绕住她那娇小的身躯、渴望我将她拥在胸前,我的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我的手缓缓穿过她的秀发,抚摸她迷茫的脸庞,我的指尖轻轻滑过她温暖的嘴唇,慢慢地,将我的脸贴近她的,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温暖、她那诱人的气息从口中扑面而来,越来越近……我打断自己的白日梦,我明白,当杰西卡脑中幻想的这一切真正发生的话,我离贝拉如此之近的话,会发生什么!

  渴望是一个多么大的难题啊!我明白,自己对贝拉的渴望已经把我逼到了窘境。我希望贝拉也同样渴望我么?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渴望?哦,这绝对是个错误的设问。正确的提问应当是,我希望贝拉也用同样的方式渴望我么?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因为,我不是人类。这对她不公平。

  如果能用我所有的一切交换,我愿意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样,我就可以将她揽入怀中而不必再担心这是否会威胁到她的生命。那么,我也可以自由地继续幻想,那些幻想不会让我的双手沾满她的血,我眼中不会看到她的血。

  我对贝拉的渴望是无法抗拒的。当我决定不再冒险去触碰她时,我又将和她保持怎样的关系呢?我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这实在让人困扰。我人生当中还从来没有如此感觉到自己像个人类,拥有人类的感受,即便我过去曾经还是人类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强烈的感受。当我还是人类时,我所有的思想都围绕着士兵的荣耀,那场伟大的战争占据了我所有的思想,而当我还差9个月就将年满18岁(可以参军的年龄)时,那场可怕的流感……我那些退色的人类记忆,在随后的每个十年都会日渐淡去。但我还清晰地记得我的母亲,每次想到她的脸,还是会感到一种揪心的伤感。我还记得她每天晚饭时都会祈祷,祈祷那场“可怕”的战争早日结束。其他的、更早的记忆我已经想不起来了,甚至包括母亲对我的爱,没有什么爱,值得我牵挂。

  所以,眼前我所遇到的一切对我来说是如此新鲜,我不知该怎么想,怎么去比较。我对贝拉的爱是如此纯粹,但现在一切又如此令人困扰。我渴望碰触她,但她是否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渴望?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尽力安慰自己。凝视着我苍白的手,我痛恨它们为何要那么强壮、那么冰冷、那么非同常人……当副驾的门打开时我吓了一跳,艾美特钻了进来。

  “哈,看你被吓成这样,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艾美特的想法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打赌高尔夫太太看到你这样一定会认为你在瞌药,你最近看起来实在是太古怪了!今天又去哪儿了?”

  “我、、我在做正事儿!”

  “哦?”

  “帮忙照顾病人啊、、、之类的”我补充道。

  这样的回答让他更迷惑了,但是,他闻到了车里的味道。

  “哦,又是那个女孩?”

  我不知该怎么说,这太难了。

  “嗯,她闻起来的确比较诱人,不是么?”

  我下意识地发出一声低吼,他的言语冒犯了我。

  “嘿、嘿,兄弟,我只是说说罢了!”

  其他人陆续来了,罗莎莉也察觉到了气味,她瞪了我一眼。我试图了解她的想法,从她那儿听到的一切都是诅咒和抱怨。我也不喜欢贾斯帕的反应,像艾美特一样,他也留意到了贝拉的诱惑,不仅仅是那诱人的气味,还有其他。我眼中闪过一千种危险的信号,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血对他们来说是如此甘甜诱人,特别是对于贾斯帕这样控制力还比较弱的新生素食者。爱丽丝跳上了车子,手里握着贝拉的卡车钥匙。

  “我能看到、、、”事实上,那是她的习惯。“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她补充道。

  我突然感到有些沮丧,因为我无法了解更多关于她的消息,无法确认她是否高兴、至少,是否平安。

  爱丽丝爬进后座,我们朝家驶去。一路上没什么车,只花了几分钟就到家了。我们进屋,走进属于我们的地盘。艾美特和贾斯帕开始下棋,在后墙的一整块玻璃上,用他们自己的规则。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只有爱丽丝偶尔跟我玩些游戏。爱丽丝在屋子的一角打开她的电脑,我可以听到她开心地哼唱着,她正在用一个时装搭配软件为罗莎莉设计造型,罗莎莉今天似乎并不热衷于爱丽丝的设计,平时的话,她总会站在爱丽丝身旁,指挥她该在触摸屏上挑选哪个颜色。而今天,罗莎莉靠在沙发上,一秒钟就换了20几个电视频道,没有停顿。我听到她心里在考虑,是否去车库开着她的BMW出去溜一圈。

  我走到我的钢琴前,触动琴键。我的脑子里又开始幻想贝拉,每一个音符都很完美。

  楼上的埃斯梅停了下来,探头看着我。

  “爱德华又弹琴了”埃斯梅高兴地想着,一抹微笑浮在她的脸上。她站起身,安静地走了过来。

  琴键在我的手下幻化成流动的乐章。埃斯梅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头靠着墙。

  “一首新的曲子,那么长,那么动人!”

  我让乐曲找到一个新的方向,回到它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