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B市的夜晚灯光稠密,从道路两旁一直到进入酒店门前，门前立着的雕刻美人鱼上都点缀着精致的灯光，小美人鱼两手捧着夜明珠，石膏白的脸颊贴在夜明珠上,灯光为她的侧脸添了几丝柔和质感,垂下的眼眸更显静谧。
雕刻出的发丝间点缀着细细的灯带，珍珠一样发着光,远不是家里的灯光可以比的：“这里的灯光设计真好。”被家里的灯光在雨天吓到过的苏余不禁感慨。
顾晏寒抬眼看了看那座小美人鱼的雕像,再看少年惊叹艳羡的模样,微侧的脸在灯光下是一片乳白的柔和细腻，黑色眸子格外光亮温润，细密的睫羽忽闪着，在眼角垂下一点影子又忽闪消失，顾晏寒手指微动,抬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顶：“是灯好看还是美人鱼好看。”
苏余倏地回头：“你好看。”
“哪学的这些话。”
“电视上天天演,这不是求生欲吗。”
“我敢碰你？”这话几近调侃,带着脉脉温流。
苏余被戳了戳头，也不知道顾晏寒是喜欢这个答案还是不喜欢，苏余摸了摸鼻尖，被顾晏寒揽着往里走。
电梯直达楼层,两旁经过的酒店人员都垂下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并不看他俩。
苏余看她们笑得奇怪，小声的问：“我们很奇怪吗？”
“不奇怪。”
一路上遇见的工作人员都是这样,苏余差点怀疑人生了，是B市这边习俗不一样？情侣住海滩酒店很奇怪？苏余一路满头问号，顾晏寒径直取卡打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馥郁柔和的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清新的海风满是宜人的气息，一片花海出现在面前。
大片粉色的玫瑰混着细碎洁白的满天星，鲜嫩挺拔的尤加利叶，高低衬托着混色的花朵，裹着丝绸缎带一路高低错落的展开，床上洒满了娇嫩的淡粉玫瑰花瓣，红玫瑰花瓣点缀其中。
苏余楞了好久，抬手捂住嘴，扭头看向顾晏寒，眸子闪闪：“我好感动！”
顾晏寒端倪着他夸张的模样，沉吟片刻：“看着不像。”
“……”两人相对无言十秒钟之后，苏余放下了自己的手，看着顾晏寒真诚提问：“弄得满床都是，我们怎么睡觉……”
“抖下来。”
“……好想法。”
两人走到床旁，一手拎起一个被角，抖着床单，花瓣簌簌扬起掉落，没一会就清理干净了。
苏余半跪在床沿，倾身去捡走落在床中央的花瓣，顾晏寒也抱着被子等他捡完，随即抬手扬臂一抖，薄被展开铺好。
风微扬，带起空气中丝丝缕缕的芬芳，混杂着冰冷的信息素，给人一种矛盾的热烈感，苏余抬眼去看顾晏寒，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他还是那样漠然的一张脸，眸深鼻挺，目光缓缓落下，注视着他。
苏余立马扭开头，转眼去欣赏铺就在房间两侧的花海，起身试探的抱了一簇到怀里，扭头十分羞涩的看了一眼顾晏寒，又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问：“不介意我拿去泡花瓣浴吧。”
“随意。”顾晏寒目光落在少年脖颈那一小片肌肤上，是比花瓣还娇嫩的，他眼眸微暗，转身拿起托盘中的浴袍递给他，因为是酒店准备的，折得很精心，系带扣在身前打成了一个精致复杂的蝴蝶结。
浴袍柔软到了极点，薄而洁白，顾晏寒双手捧着，递到苏余面前：“去吧。”
大套房的灯光很柔和，软软的照下来让一切东西都失了重量，都飘飘忽忽的，苏余进了浴室，把花束放在旁边，放足了水赤脚踩进浴缸，没忍心对那束花下手。
苏余后仰着靠在浴缸上，白天在海里游过泳，上岸之后也冲洗过，泡澡更多是为了缓解一整天的疲劳，但是，苏余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放松下来，还更紧张了是怎么回事！
掬起水拍了拍脸颊，感受温热的水流顺着脸颊滑落，苏余坐在浴缸里愣怔了好一会，抬手碰了碰放在置物台上被绸缎裹着的花束，一滴水从指尖滑落，坠在粉嫩的花瓣上，晶莹剔透的沾着水迹。
顾晏寒居然给他准备了这么多花，就好像是真的蜜月一样，一起游玩，回到酒店套房里有满屋子的花。他在浴室里洗澡，顾晏寒在外面等他，熟稔得就像习惯了一样。
磨磨蹭蹭洗完澡，也不知道顾晏寒在外面等他多久了，抬手去够放在高处架子上的浴袍，手指牵住了一个角，顺势往下拽等它落进手里，万万没想到这浴袍还是个有脾气的浴袍，苏余一抬手，它哧溜从旁边滚落了下去，牵着那一点衣角的手就像拿着一个对联似得，半边衣服已经落进了浴缸里，柔软的布料迅速吸水，眼看着这件浴袍是不能穿了，苏余忍不住暴躁了一声。
指节敲击玻璃门的声音传来，顾晏寒高大的身体轮廓映在磨砂玻璃门上，他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浴袍掉水里了……”
外面沉默了片刻，磨砂玻璃门上的轮廓微微动了一下，似乎的略微侧身，他声音格外的沉静，几乎没有一丝波澜起伏：“那穿我的吧。”
“好。”
磨砂玻璃门外上的轮廓离去了，没一会随着细微的脚步声再次出现，苏余起身将门开了一条缝隙，站在门后看着送进来的浴袍，抓着浴袍的手，收拢得很紧，直到苏余的手抓住了浴袍：“拿稳了。”
“嗯，不会再掉了。”
修长的指节才松开。
顾晏寒站在门后，喉结滚动了一瞬，眼神晦暗落在那块磨砂玻璃门上，随即垂眸收回目光，抬手按住了发紧的眉心。
苏余走出浴室的时候看见的是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顾晏寒正扶额按着额角坐在柔软的矮沙发上。
“你怎么了？”苏余快步走上去：“带药了吗？”
顾晏寒声音有些哑：“刚刚吃了。”
苏余余光扫过，看见旁边的小几上还放着半杯水，看着他蹙眉戾气四散的模样，走上前去想要让顾晏寒好受一些。
脚步前移，还没能靠近，顾晏寒骤然抬眼看向他：“离我远些。”
苏余的脚步一下僵在了原地，才踏出一步的脚是一个往前走的动作，现在却成了一个进退维艰的动作。
顾晏寒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眸间晦暗：“你去床上休息吧，我怕我会弄伤你。”
他果然是失调症又发了。
苏余脚步微微一动，继续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顾晏寒身旁，很近很近，近到他能清晰嗅到顾晏寒身上信息素暴烈变化的过程，也近到顾晏寒能嗅到他身上浅浅的信息素甜香和沐浴乳残余的淡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的睡袍衣摆垂着，贴着顾晏寒的膝盖。
“一起痛吧。”苏余咽下紧张，看着顾晏寒额角的薄汗，抬手为他擦掉了，低下头抱住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