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急转直下翻山越岭来抓一个耍赖的
这个考场存在很久了。
以现实计算有好几年, 以题目内的时间来算, 可以称为世纪荒岛。
近一个世纪以来,章鱼始终盘踞在这个角落。
从一只到两只, 再到三口之家。
它们当然知道冰下有群小白脸, 不仅知道, 还亲眼看着它们越来越多逐步壮大,变成了岛上不可招惹的存在之一。
每次白脸夜行, 场景那叫一个瘆啊……
出于某种原因, 它们不想跟这些白脸碰面。
好在活动内容不一样。
它们在船舱进食的时候,白脸们在岸上追考生。它们吃完钻回大海, 白脸们还在岸上追考生。
井水不犯河水。
它们以为岛上的生活永远都是这样。
万万没想到……会有今天。
三只章鱼当场凝固。
它们张着触手愣了几秒, 转头就要下水。
结果就听咣当一声——
船舱里, 游惑一脚蹬在铁柜上。
锈迹斑斑的大块头轰然倒地,不偏不倚,刚好封死了地板上的洞。
而船舱外,秦究撑着船帮一跃而下, 落在游惑面前, 手里还拎着一捆绳。
游惑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来捆章鱼的, 心说默契还可以,除了动静闹太大,善后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
谁知秦究站起身来,抖开麻绳轻轻一抛,事先系好的绳圈就套在了游惑身上。
大佬毫无防备,入套的时候呆了一瞬。
夸奖和好话顿时烟消云散。
配合个鬼, 默契个屁。
直到秦究抽紧绳结,他被捆得肩背一收,这才难以置信地蹦出一句:“你干什么?”
“这么明显看不出?”秦究把多余的麻绳往手上绕:“翻山越岭来抓一个耍赖的,顺便骗几个打手。”
“……”耍赖的薄唇紧抿闷了几秒,说:“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
秦究转头看向身后——
三十多个考生下饺子一样噗通进来,“哎呦妈呀”叫成一片。
而他们头顶上,系统惩罚道具和题目道具已经打起来了……
白脸军团正面直迎丑章鱼。
那一瞬,狂风陡然凌厉,呼啸声乍然四起。
不知怎么的,白脸似乎忘了追逐的考生们,对着三只章鱼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它们伸着脖子席卷而来,眨眼间就将章鱼裹进了白色的风圈里。
考生们第一次见到暴怒的白脸,吓得惊魂失色,匆忙缩进船舱角落里。
秦究回过头来,指着身后对游惑说:“先找好打手再来抓你,我觉得我很分缓急。”
“……”
游惑无话可说。
破船被掀了上层甲板,光敞敞的毫无遮挡。
脸们已经把章鱼卷到了半空,碎冰渣和寒湿海水在缠斗中飞溅,一波一波砸落在船舱里。
木地板下雨似的劈啪作响。
没有考生敢伸头。
勤学好问的狄黎同学给自己找了个绝佳位置,就坐在秦究旁边,背靠着一只木箱,假装它能挡点儿冰水。
他从木箱后伸出头,看了看秦究,又看了看绳子,再看了看游惑,虚心请教:“秦哥,捆绳是什么操作?我这次思维没跟上。”
游惑说:“有病的操作。”
秦究笑了一声,默认似的。
游惑反手挣开,一边解绳圈一边对秦究说:“你不是带了一箱药?麻烦吃几颗再出门。”
完犊子,开始骂人了。
狄黎终于发现自己问了蠢话,讪讪地往回缩。
缩一半,他听见秦究不急不慌顺着话回答:“已经没有了,都用在了船员身上。”
狄黎:“……”
槽?还能这么回?
狄黎把剩下半颗脑袋也缩回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
这天夜里,考生们最后悔的就是奔跑过程丢了火把。
小白脸们气势汹汹,巨型章鱼也不好对付。
两者抡着膀子打了很久。
从岸上打到海面,又从海面打回岸上,在光秃秃的破船顶上呼啸着来来去去。
打得这样惊天动地,冰封的海面都没砸出洞。
期间有考生斗胆看了一眼,万分怀疑明天……哦不,应该叫今天了,怀疑今天究竟能不能化冰。
其余时间,大多数人都冻得发抖。
小白脸们吃了手没章鱼多的亏,一场厮杀持续了一夜。
直到海平面变成通透的灰色,天亮起来,小白脸们才在晨间的寒雾中慢慢消散。
精疲力竭的章鱼挂在礁石上,像等待风干的海货。
它们一动不动,考生就可以动了。
***
三只半昏迷的巨型章鱼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它们睁开眼,发现自己脸痛……
特别痛。
就好像被人生拉硬扯,又打横勒了一排橡皮筋。
接着它们发现……他妈的真是这样!
它们真的被人捆着,绕绑在某处礁石上。
如果仅仅绑住触手不让它们舞动,其实没有关系。它们可以自断触手,保命逃脱。
偏偏某些考生吸取上次经验,把它们的脸也捆上了。
断手断脚还能再生,断头就生不出来了。
它们在阳光灼烤下渐渐变干,内心愤怒又惨淡。
驰骋荒岛这么久,第一次这么丢脸……
可这不算什么。
有些魔鬼考生还能让它们更丢脸——
鉴于天亮之后海面迟迟没有动静。
考生们晾好章鱼便开始修葺最后一条商船。
也许是心情急切的缘故,大家效率奇高,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彻底修好了。
之后大家便开始了无趣的等待。
等待的过程总是难熬的。
他们坐不住,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
太阳挪了位置,章鱼晾晒的地方变成了阴处。考生们协商一致,十人一组拖着章鱼在冰上前行。
柔软的脸在崎岖不平的礁石上达达而过,一直达到了海岸边。
领头的商船承重量最高,考生们干脆把章鱼提起来,沿着船舷捆了一排,直面太阳。
最后一道麻绳捆好,巴伦支船长从石洞里探出身来。
他招了招手,喊了一句什么。
大副的头跟着探出来,用比他还大的嗓门翻译道:“你们在干嘛——”
脸变形的章鱼丑得瞎眼,游惑目光一触即收,活像马蜂蜇了眼珠。
他第一个回到洞边。
大副指着商船又问:“船长问你们对他的船做了什么,那绑的是什么东西?”
“储备粮,给你们备的。”
船长当即高兴起来,他手搭凉棚远眺过去,终于认出那是他们吃过的须须。
大副:“船长说谢谢你们,看上去很好吃,他现在就饿得不行了。”
话音刚落,大副自己的肚子叫了两声。
他默默凝固,船长拍着他的背大笑起来。
船员们真的很饿,但启航在即,他们亢奋不已,谁都静不下心来吃东西。
章鱼依然毫无尊严地挂在船舷,静待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