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灵犀山

盛鹤臣看着江肃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是错漏了什么事。

他和谢则厉并不认识,不过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因在魔教安插暗线,而大致知道谢则厉的动向,前段时日他听闻谢则厉离开魔教,去了梅幽宫,日夜同那梅幽宫宫主楼鄢厮混在一块,着实荒唐。

只不过盛鹤臣觉得,魔教教主就是魔教教主,魔教之人何时不荒唐了?他当时并不觉有异,而后谢则厉传位给李寒山,似乎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可如今想来,盛鹤臣觉得果然还是有些不对劲,这一切都有些太过巧合了。

这江肃一去魔教,谢则厉立马就去了梅幽宫,等江肃和李寒山关系亲密之后,李寒山忽而便成了魔教教主,一切事情好像都和江肃有些关系,而据盛鹤臣了解,这谢则厉本同他差不多,是个将手中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即使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为了那么点快活的欲望,便放弃魔教一切,随楼鄢前往梅幽宫呢?

盛鹤臣越想越有些心慌,他唤来身边心腹,压低声音嘱托他去查一查这魔教教主更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待此人下去了,他方才伸手入怀中,摸了摸他前些时日方得来的绝情丹。

他想,自己与江肃相识多年,江肃一直都不曾有什么改变,他练剑,也只喜欢剑,不怎么喜欢同外人交际,一年也就只离开门派那么一两次,社交关系极其简单,而也正是这样简单纯粹的人,他才更容易控制。

直到江肃认识了那李寒山。

盛鹤臣咬牙切齿。

他觉得江肃变得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那么简单纯粹,行事手段也充满了那些魔教魔头的影子,他心痛,他悲叹,他想要力挽狂澜,令江肃恢复成原先的那副模样。

那就需要他好容易才从了然门中取得的绝情丹了。

了然门擅炼丹,了然门掌门更是其中好手,盛鹤臣前段时日听闻了然门掌门出关,放话要将钥匙交给江肃,他却还是坚持去了了然门一趟,哪怕不曾拿到钥匙,他也想方设法从了然门掌门讨了一颗绝情丹。他听闻这绝情丹效力迅猛,服药后必然了断一切情义欲念,当年了然门掌门意外练出两颗,他大弟子好奇,又觉得无情无欲的确对他修习功法有好处,便偷偷试了一颗,自此了断情欲,那了然门掌门极为后悔,却无法挽回,他觉得此药威力太大,若落入不法之人手中,难免便要有人受害,剩下的唯一一颗,他藏在了自己身边。

盛鹤臣想要,了然门掌门却并不想给,盛鹤臣用了好些办法,才终于将这断情丹弄到了手,而如今……终于到了这丹药发挥效用的时候了。

他知道江肃武功高,可一个人总会有松懈的时候,他可以将这丹药藏在饭中水中,总有机会能让江肃吃下去。

……

李寒山站在原地,等到江肃走到身边后,心中还是免不了的警惕紧张。

他讨厌盛鹤臣。

每当盛鹤臣看向江肃时,李寒山总觉得那盛鹤臣的目光满是说不出的掌控欲念,那神色实在令人作呕,李寒山无法接受,他巴不得此人早些从眼前消失,而也许是他对盛鹤臣的厌恶表现得太过明显,江肃不过看了看他,便低声凑到他耳边,道:“我也讨厌他。”

李寒山:“……”

“可现在还不是对付他的最佳时机。”江肃微微挑眉,“对付一个人,应当从他的弱点下手。”

而江肃觉得,盛鹤臣的弱点,是他的掌控之欲。

他当盟主,以为能将整个江湖玩弄于他掌中,口口声声说着倾慕江肃,不过也只是觉得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与他的盟主位置颇为相配,而他想将江肃也掌控在自己手中。

对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而言,想操控之物脱离掌控,对他便是最大的折磨,江肃很清楚,如今他能左右的盛鹤臣想要操控的东西,就是自己。

盛鹤臣一定不喜欢看他同魔教教主关心亲密。

想到此处,江肃伸手勾住李寒山的肩,凑近李寒山面前,低声道:“你只需同我亲密些就行了。”

李寒山:“……”

李寒山略有些不自在。

“这里有这么多人。”李寒山下意识想避开一些,一面低声说道,“还都是……”都是正道中人。

他想,邪道的确更容易接受他与江肃这般的亲近关系,可若是到了正道,他总觉得那些老古董要将此事打成十恶不赦,他不想拖累江肃,可江肃反是将他拉得更近了一些,贴近他耳边,问:“你怕什么。”

李寒山:“……”

他二人如此亲密举止,果真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可老前辈大多皱一皱眉,并未多言其他,而年轻弟子中不少人看着李寒山,竟还忍不住面露艳羡。

唯一觉得不高兴的,只有盛鹤臣。

江肃与李寒山越亲密,他便越气恼,想着自己守了多年的单纯美人儿,竟然就这么便宜了其他人,他怎么能够忍受?

他越想越气,偏偏又毫无办法,可他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不受自己掌控之事在眼前发生,他只能恼怒上前,想要阻止两人,他已在心中找好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压着声音教训两人,道:“江肃,光天化日——”

江肃:“同我倾慕之人关心亲近,怎么了?”

盛鹤臣:“……”

他出师不利,一句话硬生生被噎在喉中,顿了片刻,想要反驳,江肃却已连珠炮般说出了下一句话。

“盛盟主,我知道你孤身多年。”江肃挑眉说道,“一个人单身久了,看小情侣亲热,心中难免会有些难受。”

他前半句的话声音不小,周遭已有几人看了过来,待听江肃所言弄清原委,那几人看着盛鹤臣的眼神中顿时写满了同情,盛鹤臣不免更加尴尬难言,只得挑眉出言反驳,道:“哪怕你二人有此关系,也不该在众人面前做这等丢人之事。”

江肃反问:“我做什么了?”

他方才不过就是勾着李寒山的脖颈,耳语说了几句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也只有极为在意这等事的盛鹤臣才会觉得他二人的举止过分。

盛鹤臣:“你……”

“我不过是搭着他的肩,同他说些话罢了。”江肃挑眉道,“怎么到了盛盟主口中便成了十恶不赦?”

盛鹤臣:“……”

“盛盟主,我听说过一个说法。”江肃又微微一笑,道,“心中均是污秽之事,看他人稍有亲密,想的自然也全是那丑恶不堪的东西。”

他说这些话的声音都不算太小,这下倒是成功吸引了周围几乎所有人的注意,盛鹤臣难免有些挂不住脸面,他很尴尬,只觉得自己此时若是再多言,那便是坐实了江肃的这句话,他不能继续纠结此事,只好恨恨冷哼一声,正要转头离开,却眼见着江肃又伸出手,一把搭在了李寒山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