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影后,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施芸蔚换了一件和白天不同的衣服,领口敞开,刻意露出分明的锁骨,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斜靠在门边。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我想白天谈论会更合适。”顾芊礼貌而疏离地笑笑,语气自然,神色平静,身体没有移动半分。
“是吗?大家都说顾影后对待新人一视同仁。”施芸蔚轻挑眉目,耸了耸肩,继续道,“为什么顾影后愿意给别人机会,不愿意给我机会呢?”
顾芊纤长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挡住冰冷的眼神。她沉默了几秒,玩味地笑了。
“我不太能听得懂你的意思。”
“那我就直说了。”施芸蔚扬起尖细的下颚,上半身略微前倾,“你宁愿潜一个Omega,都不愿意和我这个Alpha试一下吗?”
顾芊不置可否,笑容婉约,倒真像个温柔体贴的前辈。
施芸蔚心中得意,她身为绝品Alpha,从小到大,只要一释放出信息素,没有任何Omega可以抵挡她的魅力。倘若能抱上影后的大腿,可以说相当于在圈里少奋斗十年。
“Alpha对Omega随意释放信息素是一件很无礼的事。”顾芊轻描淡写道,“如果你无法克服病态的生理冲动,至少换一种文明的方式。”
施芸蔚的笑容凝固了。
“当然了,还有我个人的原因。”顾芊低头浅浅一笑,无奈似的摇摇头,而后神情自若地注视着施芸蔚的双眼,舔了舔唇。
“我好像只对薄荷味的omega有感觉。”
施芸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优雅知性的顾影后私下里居然是个有特殊性/癖的变态?直到大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她仍呆若木鸡。
顾芊闻着残留在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表情厌恶。她不耐烦地松开衣襟,随手脱下外衣,一件价值六位数的高定就这样被扔进了废物篓里。
戚予洗完澡,谨慎地把浴室里的气味排净,喷上了普通的薄荷味空气清新剂,哼着歌走出来。
她敷着面膜,一边往床上走,一边低头刷手机。
掀开被子,诡异的触感传来,连带着熟悉的信息素气味溢散在空气中。
“我x,顾芊你怎么在这!”
戚予忘记自己是个淑女Omega,连滚带爬地跌下床,手机都被摔到了两米外。
顾芊疏懒地倚靠着酒店的床头,一头青丝垂落在洁白的枕头上。
“今晚我要睡你这。”
“为什么?”戚予把面膜一掀,颇为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山根。
“你不觉得,身为一个Omega,独自一个人住在酒店很危险吗?”顾芊侧躺在床上,撑着下颚,笑眯眯地看着戚予。
“剧组的人都住这,怎么会危险?”戚予尝试以理服人。
“刚才有个Alpha闯进了我的房间。”顾芊眨了眨眼睛,明明嘴上说的是一件大事,表情却安之若素。
“是谁?他怎么能闯进来的?”戚予急忙开口询问。
顾芊这才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个爱慕我很久的Alpha,我打开门他就要强行进来。”顾芊心有余悸似的,将红唇咬的泛白。
“那……我们俩换个房间?”戚予信了,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被顾芊一口拒绝。
“我只是不敢一个人睡而已,小凡住在第一层,我不想惊动太多人。”
顾芊凑近了一些,在戚予耳边吐气如兰,“怎么?伯母让你多照顾姐姐,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提到亲妈,戚予瞬间怂了,她憋屈地拿起一个枕头,“那我睡沙发!”
戚予身材颀长,一双长腿放在沙发上,怎么摆姿势都不舒服。她怕明天拍戏的时候犯困,强逼着自己闭眼数羊,终于渐渐有了一丝睡意。
意识朦胧中,一个温暖柔软的事物挤进了怀中,戚予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抱住,沉浸在好闻的香气中,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初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洒在沙发上。将醒时,下巴和脖颈间传来阵阵痒意,戚予困顿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胸口前散落着柔顺细密的黑发,几缕青丝调皮地缠上她的下颚。
顾芊呼吸轻微,双眼紧闭,正背对着戚予,窝在她的怀里,尚未醒来。
感受着怀里的温热,戚予呼吸一窒。她僵硬了一会儿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压到顾芊的头发。
顾芊梦游的毛病怎么又犯了?
小时候顾芊就经常因为梦游,半夜爬到她的床上,把她吓个半死,没想到长大后,还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时间还早,戚予动作轻柔地打横抱起顾芊,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将她悄悄抱回床上。
关门声响起,顾芊睫毛轻颤了一下,唇线抿出一个略弯的弧度。
“戚予,你手机屏怎么碎啦?”收音师走过来,无意瞥见戚予手里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好奇地问。
“……昨晚不小心摔到地上了。”戚予不敢说是被影后的大变活人吓的。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毛毛躁躁的,下次要小心!”收音师爽朗一笑。
今天的第一场戏是许生在被父亲殴打时,与陈琰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扮演许父的是一名Ba男演员,叫做冯启。年轻的时候因为在一部家喻户晓的武侠剧中扮演男主,火遍大江南北。
王导耐心地给他们三人讲戏,戚予认真聆听着,但总感觉有一道奇怪的视线打在自己的身上,不太自在地环顾了一圈,发现施芸蔚正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戚予纳闷,难道是妆化得有问题吗?
王督带着演员们走位了两次,便示意可以开始实拍了。
场记打板,“第一场第二镜第一次。Action!”
行李箱的轮子刚一沾地,司机就仿佛躲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开着车疾驰而去,喷了陈琰一脸尾气。
陈琰灰头土脸地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巷子深处走去。
明明没有下过雨,巷子里的小路仍被一小滩一小滩的浊水覆盖。分不清是下水道的污水、厨余的泔水还是洗衣服的剩水,汇聚成一条条散发着恶臭的溪流,静静淌在开裂的石板间,被陈年的霉斑与青苔映照出浑浊的绿色。
陈琰小心地踮起脚,试图把箱子拎起来,但她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所幸让轮子蹚过肮脏的水坑,溅起深褐的泥斑,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头疼的“隆隆”声。
巷子里有不少人正坐在房门口,神色好奇地看着她。
陈琰穿过无数挂在头顶上的内衣,艰难地在墙壁上辨认出死者生前的门牌号,松了口气,插入钥匙。
“看什么?老子打你你tm的还敢有脾气了?和你那个女/表子妈一个J样!”
突然,一道粗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内容不堪入耳,混合着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突兀地回响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