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平衡(第3/6页)



  我扮了个鬼脸:“同样,我也不明白。”

  爱德华缓缓地摇了摇头,冲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然后再次注视着我。“我告诉过你——你根本没有清楚地认识你自己。你和我遇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你让我着迷。”

  我瞪着他,确信他现在是在取笑我。

  在读懂了我的表情后,他笑了。“我所拥有的优势,”他谨慎地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喃喃低语道。“让我能更好地抓住人类的本性。人心是很容易揣度的。可你……你从不按我的期待行事。(不按我的牌理出牌)你总让我惊奇。”

  我看向别处,我的目光又游移到他的家人身上,既窘迫又不满。他的话让我觉得这一切像是一个科学实验。我想嘲笑自己,居然还在期待着别的可能性。

  “这个部分很容易解释,”他继续说道。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但我还是不能看着他,生怕他会看出我眼中的苦恼。“但还有更多……而且这些很难用语言来表达——”

  他说话的时候,我依然注视着卡伦家的人。突然罗莎莉,他那个金发的迷人的姐姐,转过头来看着我。不,不是看——是怒视,用阴沉的,冰冷的眼神怒视着我。我想要看向别处,但她的凝视让我动弹不得,直到爱德华中断了说到一半的句子,发出极低的愤怒的声音。那几乎是一阵嘘声。

  罗莎莉转过头,而我如释重负地得到了解脱。我看回爱德华——我知道他能看出在我眼中蔓延的混乱和害怕。

  他的脸绷紧了,他解释道。“我对此感到抱歉。她只是在担心。你知道……这很危险,不只是对我一个人来说是这样,如果,在和你如此公开地度过了这么多的时光以后……”他垂下了头。

  “如果?”

  “如果结果……不好。”他把头埋在手中,就像他在天使港那晚所做的那样。他的苦恼再明白不过了。我很想去安慰他,但我很困惑,不知道怎么做。我的手不知不觉地伸向他,但很快,我把手收回了桌子底下,害怕着自己的触摸只会让情况更糟。我慢慢意识到,他的话本应该吓到我的。我等待着恐惧的降临,但所有我能感受到的,只是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的心痛。

  还有沮丧——因为罗莎莉打断了他正要说出的话而沮丧着。我不知道该怎么重提这个话题。他依然把头埋在手里。

  我试图用正常的语气说话:“你现在就得走了吗?”

  “是的。”他抬起脸,有一阵他的神情依然很严峻,但随即他的心情改变了,他微笑着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生物课上我们要看的那部该死的电影还剩十五分钟——我不认为我还能忍受更多的时间。”

  我抬起头。爱丽丝——她短短的黑发乱糟糟地围在她精致如精灵般的面孔周围,像一道光圈——突然站到了他身后。即使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纤细的身材依然显得那么苗条,那么优雅。

  他向她打招呼,却没有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爱丽丝。”

  “爱德华。”她回应道。她宛如女高音歌手般的声线几乎和他的声音依然有魅力。

  “爱丽丝,这是贝拉——贝拉,这是爱丽丝。”他介绍我们认识,漫不经心地用手打着手势,一个歪扭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你好,贝拉。”她明朗如黑曜石的眸子有着难以捉摸的神情,但她的微笑很友好。“很高兴终于能见到你了。”

  爱德华阴沉地扫了她一眼。

  “你好,爱丽丝。”我羞涩地低声说道。

  “你准备好了吗?”她问他。

  他的语气很生疏。“差不多。我们车上见。”

  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走路的姿势是那么的流畅,有如行云流水,我感到一阵嫉妒的刺痛。

  “我应该说‘玩得开心’,或者这是一种错误的情绪吗?”我转回头看他,问道。

  “不,‘玩得开心’在任何情况下都适用。”他咧嘴一笑。

  “那么,玩得开心!”我努力地让自己听起来很诚恳。当然我还是没能骗过他。

  “我尽量。”他依然咧嘴笑着。“你也要尽力让自己安然无恙,求你了。”

  “在福克斯安然无恙——真是个挑战。”

  “对你来说确实是个挑战。”他的下巴绷得更紧了。“向我保证。”

  “我保证尽量让自己安然无恙。”我背诵道。“我今晚会洗衣服——这应该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别掉进去。”他嘲弄道。

  “我会尽力而为。”

  他随即站起来,我也站了起来。

  “明天见。”我叹息道。

  “这对你来说似乎是一段很长的时光,不是吗?”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我一早就到。”他保证道,弯弯一笑。他伸出手,隔着桌子抚摸着我的脸,又一次轻抚过我的颧骨。然后他转身走开了。我目送着他离去。

  那天剩下的时光里,我非常渴望翘课,至少翘掉体育课,但一种本能的警告阻止了我。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消失的话,迈克和其他人会认为我是和爱德华在一起。而爱德华正担心我们公开相处的时间太多……如果事情向不好的方向发展的话。我拒绝去细想最后一个念头,取而代之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让他更安全的方面。

  我凭直觉知道——也从他的举止中感觉到——明天会非常关键。我们的关系不会继续这样平衡下去,它已经立在了刀刃上。我们要么落到这头,要么落到那头,这完全基于他的决定,或是他的本能。我早已下定了决心,甚至是在我有意识地作出选择以前就定下来了,我会坚定不移地走到底。因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要离他而去的这个念头更让人恐惧,更折磨人了。这是个不可能事件。

  我认命地走去上课。我无法诚实地说出生物课到底上了什么内容。我的脑子一心一意地想着明天的事。体育课上,迈克又和我说话了,他祝我在西雅图过得愉快。我详尽地解释了我已经取消了这次旅程,因为对我的卡车有所顾忌。

  “你会和卡伦一起去舞会吗?”他忽然沉下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