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缕光
奚晚恐惧的惊叫声响彻整栋教学楼。
杨老却难得没有发火，只是笑着拍拍奚晚的肩膀，随即看向顾匪：“顾小匪，跟我去趟办公室？”
“……哦。”顾匪不情愿地点头。
奚晚见两人走远，如获大赦，风一般地溜回教室里。
……
国际班的办公室很大，顾匪和杨老在两个小沙发上相对而坐，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是……顾湖泊和鞠言的脸。
顾匪捏紧手指——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和家长视频通话，心里觉得有些羞耻。
鞠言看出顾匪的不适应，温和道：“杨老师，我们先单独和小匪聊聊？”
“当然当然，你们先聊。”杨老笑呵呵地捧着一杯茶，走出办公室。
杨老一走，顾匪的姿势就变了个样，自在地软在沙发上，对着平板撒娇道：“妈，妈妈，你们不是在外地出差忙得很吗？怎么突然和我视频？”
“那个，崽崽……”顾湖泊挠挠脑袋，“论坛上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顾匪微怔，缓缓坐直了身子。
猜都猜得出来，群里的那个匿名，还有将聊天记录搬到论坛上去的那个人，肯定是陈小娴。然而陈家和顾家关系不错，两家还有生意往来，两位妈妈身在外地又赶不回来，顾匪才没想麻烦她们，而是准备自己去报警。
既然是她们这一辈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她不太想麻烦妈妈们。
鞠言看出顾匪的心思，温和地笑了，伸手摸摸屏幕，仿佛在摸她的脸：“傻小匪，这么大的事情，老师当然会告诉我们。现在发帖人已经查到了，卿卿的班主任也正在安抚她，我们正好一起商量商量，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顾匪这才意识到八卦群规模小，又是民间组织，没人管是正常的。但是校园论坛是对整个学校开放的，早在帖子发酵开的第一时间，就有老师注意到了，这不是小事儿，学校也怕出了意外担不起责，立刻就将事情告知顾家家长。
就在刚刚查到发帖人ip后，论坛管理员才将帖子删禁，但各类讨论帖还在雨后春笋般冒出
来，根本删不完。别说论坛里了，线下不少学生都在讨论这件事儿。
“发帖人……是陈小娴吗？”顾匪轻声问。
顾湖泊点头，叹口气：“陈家那孩子……唉。”
顾湖泊以前对陈小娴的印象还不错，常常带着她和顾匪出去玩，可高一的时候，顾匪却不知怎么回事，硬是要和陈小娴断绝关系，还为此转了班。顾湖泊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闺女总不会错，从此认定了陈小娴肯定是个坏孩子，就连和陈家的来往都少了些。
她就只有顾匪这一个女儿，不得捧在手心里宠？
现在有了顾卿卿，那就两个女儿一人一手心，反正绝不能让她们吃亏！
顾匪听到肯定的答案，没有一点意外地皱紧眉头，苦闷地摇摇脑袋。
“咚咚。”细弱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顾匪下意识跳起身去开门，在听到这中气不足的敲门声的瞬间，她脑海中就立刻浮现出顾卿卿纤弱的身形。
顾卿卿站在办公室外，歪头朝她笑了笑，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顾匪却感觉，此刻的顾卿卿，心里一定是孤独无助的。
如果是她被同学这么抨击、孤立，不得难受死啊？更何况是刚转学过来的顾卿卿。
顾匪用力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三双眼睛都集中在顾卿卿身上。
“卿卿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转到别的班去，如果校领导不同意，我就撤回今年的捐赠！”顾湖泊拍拍胸脯，极具老父亲风范。
鞠言目光温柔：“卿卿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发帖人已经查到了，是个姓陈的小姑娘，陈家和我们家关系不错。不过卿卿你不用有顾虑，我们刚才和陈家家长聊过了，他家孩子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也很愤怒。”
顾匪原本还有所顾虑，见两位妈妈这么上心，也就不多想了，大声道：“让陈小娴公开道歉！还有让她休学警告一段时间，她欺负卿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记入档案！还有还有，让卿卿转到我们班来，我护着她！不能让别的班的人欺负她了！”
顾湖泊拍手：“崽崽说
得对！”
鞠言看了看这两活宝，又笑着看向顾卿卿：“卿卿，你觉得呢？”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顾匪握着顾卿卿的手，眼神灼灼。
顾卿卿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扬起头，认真看着屏幕，低声道：“就这么处理吧，谢谢顾阿姨、鞠阿姨，还有谢谢小匪。”
说到这儿，顾卿卿偏头，认真地看了顾匪一眼。
顾匪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弱的轻哼，飘飘然地扬起下巴，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顾卿卿却埋下脑袋，手机尖微微蜷起：“但是我暂时还不想转班，我想努力学习……靠成绩获得转班名额。”
“诶……？”顾湖泊首先发出惊诧的声音，顾匪也不解地看着她。
“顾卿卿，你是不是在意学校里其他人的想法？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让他们再欺负你……”顾匪说着，却感觉顾卿卿的手指越缩越紧，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内心的迷茫痛苦。
顾匪沉默几秒，话锋一转，弱弱道：“如果你不愿意转班，那我就……我就帮你好好复习功课，我们快点把成绩提上来。”
顾卿卿紧紧蜷缩着的手指忽然张开，反手紧握住顾匪的手掌，指尖从指缝处探进去，十指相扣。
顾湖泊看不到两个小朋友的手形变化，惊讶的声音更大了些：“诶……？？？”
鞠言无奈地白她一眼，对着屏幕温柔轻笑道：“既然卿卿和小匪都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对了，今天你们都累了，下午就放半天假，小匪带着卿卿回家好好休息半天，嗯？”
“嗯！”顾匪用力点头，顾卿卿也跟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
午休时间，教学楼里看似安静，各个班上却有不少学生用手机无声地“交头接耳”，尤其是顾卿卿所在的普通班。
“你们注意到没有，论坛上关于顾卿卿的帖子都被删完了，顾家绝对拿钱收买了学校！”
“越是删帖，不就越是证明了帖子里的内容是真的吗？顾家家主这是心虚了。”
这时，教室门被打开，顾卿卿快步走进来，无数双眼睛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地看
向她。顾卿卿面不改色地收拾好书包，又走出教室。
她这一走，教室里立刻炸开锅了：“果然！私生女这是退学了吧哈哈哈！”
“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