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缕光
那天从舞池里出来，顾匪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喝了些酒，顾卿卿也喝了。
两个小少女喝得微醺，迷迷糊糊地眨眼站在大厅角落里，手牵着手，像是等人来认领的精致洋娃娃。顾湖泊哭笑不得地把两人扶上了车。
晚上海城又下了一场雪，白茫茫遮满整座城。
她们迷糊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
小区里挂着一盏盏火红灯笼，在白雪中尤为显眼。街上人不多，有些冷清，到了夜晚四周的灯光却闪烁不断，整条街、整座城都是喜庆的红色。
一家人先是窝在客厅里看春晚，桌上摆着卤菜瓜子儿，电视里声音响个不停，却不吵。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鞠言难得懒散地躺在顾湖泊腿上，旁边顾匪靠着顾卿卿的肩膀。
夜深了，四人走到花园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烟花棒。
彩色的小棒在夜空中飞舞，画出一个又一个图案，然后随夜风消逝。
顾匪想画爱心，画到一半前面就消失了，于是顾卿卿和她一起，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心。
顾湖泊把她们的互动录了下来。
十二点整，天空中跨年的烟花阵阵，响彻云霄，彩色的光照亮了整片天。
顾匪欢快地拉着顾卿卿抬头，一起看烟花。
绚烂烟火映在她们的瞳仁中。
顾卿卿回家后的第一年春节，就这么过去了。
寒假一过，她们就迎来了高三最后一学期。开学第一天，国际B班转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新同学。
易俊坤站在讲台上，略带腼腆地自我介绍着，班上同学在台下欢呼起哄：
“易神居然来我们班了？牛逼！”
“这么说我们班也算是学霸班了？哈哈哈哈……”
还有人挤眉弄眼地看看易俊坤，又看看最后一排的顾卿卿，吹着口哨。
易俊坤自我介绍完后，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顾卿卿右边正好有一个空位，和她只隔着一米宽的过道。班上口哨声霎时又大了一些，学神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学期转
到他们班？当然是为了追女神啊！
顾匪懒散地趴在桌上，她到现在还没记清易俊坤的长相，然而看着他朝这边走过来，又听到周围同学的口哨声，她本能地觉得有些心烦。
顾卿卿在低头刷着题，丝毫没有受到班上声音的影响。
顾匪看看腼腆笑着走过来的易俊坤，再看看安静刷题的顾卿卿，脑海里倏地回想起寒假时，易俊坤邀请顾卿卿跳舞的画面。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易俊坤这个国际班的斯文败类，肯定是冲着卿卿来的！
顾匪一下子皱起眉头，神色警惕起来。
顾匪在易俊坤走过来之前站起身，挡在顾卿卿的桌前，拍了拍桌子。顾卿卿这时才从题海中回过神来，仰头迷惑地看着她：“……嗯？”
“我们换个位置。”顾匪轻哼一声，“我要坐外面，你坐里面靠窗。”
顾卿卿怔了片刻，余光瞟到不远处的易俊坤后，又收回来专注看着顾匪。她没有问为什么，乖顺地点头：“好”
说完她就立刻站起身，开始搬桌子。
本来想要打招呼的易俊坤尴尬站在一旁，班上的起哄声也小了下去，同学们看戏似的盯过来。
顾匪转身奶凶奶凶地挥手：“看什么看嘛！好好自习！”
同学们纷纷撇回脑袋，奚晚眼睛却一下子亮了，满脸都是吃瓜看戏的激动表情——
咳咳，首先，她很确定顾卿卿喜欢顾匪，那么这一个寒假过去，顾匪对顾卿卿的占有欲这么强，是不是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呢？
比如顾匪其实已经开窍了？
整整一个寒假啊！别说开窍了，她们说不定都酿酿酱酱过了，诶嘿嘿嘿……！
奚晚激动地喝口水，时不时就往顾匪她们那儿瞟，眼睛亮得快要发绿光。
因为易俊坤的到来，班上激动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平歇下来，午休的时候，又一个消息让国际B班炸开了锅。
这周六晚上，将会有一场百年难遇的流星雨降临，海城是最佳观测点。
这个消息一出，别说是国际班了，整个
学校都沸腾了起来。
流！星！雨！诶！而且海城还是最佳观测地点！以前大家虽然也看到过关于流星雨的新闻报道，但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会儿能不激动？
午休不过一个多小时，国际B班就有不少同学约好了，周末一起去露营看流星雨。
顾匪和顾卿卿一块儿去上厕所的时候，奚晚也兴冲冲地蹿出门，跟了上来：“顾小匪，卿卿！你们要不要一块儿去露营？刚才我问了我家表哥，他说城郊的大千山上空气好，能看得特别清楚。我已经约上班里几个同学一起了，就差你们啦，人多才好玩嘛。”
说着，奚晚凑近一些拿手挡着嘴，压低声音贼兮兮道：“而且我表哥还说，到时候大千山上的露营农家乐肯定会特别挤，有钱都进不去，你们要是要一块儿去，我提前去把位置订了，嘿嘿。”
顾匪本来就对流星雨感兴趣，刚才还和顾卿卿小声商量去哪儿看，这时听见奚晚露营的建议，她眼睛微亮，抬头和顾卿卿对视。
顾卿卿乖顺笑着点头。
“我们去！”顾匪敲定了。
“好叻！”奚晚眉开眼笑。
几人已经走到厕所门口了，顾匪进去上厕所，顾卿卿在门口等她。奚晚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顾卿卿，眼里冒出压抑不住的八卦绿光。
“卿卿，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此时的奚晚就像是只把尾巴摇出花儿的大狗狗，为了八卦，特别讨好地对顾卿卿笑。
“嗯。”顾卿卿点头。
她隐约猜到奚晚要问什么了。
奚晚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其实口风极严，她上学期就看出来顾卿卿对顾匪的感情，却一直没有戳穿。直到现在，顾卿卿感觉，也差不多该和奚晚聊一聊了。
一看见顾卿卿点头，奚晚的眼睛瞬间更亮了些，声音却压得很低很低：“那个，卿卿啊……你是不是，喜欢顾匪？”
顾卿卿镇定点头，表情淡淡的，可奚晚却看得一清二楚，她耳根红了。
奚晚深吸一口气，瞬间有一种“嗑到了”的幸福感
。
“那顾小匪呢？她是不是也已经开窍了，她和你……？”奚晚没有点明，却露出贼笑，牙齿白晃晃地反着光。
顾卿卿微微垂眸，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呵出一口气。
“嗐……”奚晚瞪向厕所，恨铁不成钢地跟着摇头，安慰道，“顾小匪她……”
奚晚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卿卿打断了她的话。
“我在追她。”
顾卿卿抬起头，眉眼微微弯起，轻声说出这四个字。走廊外刚好有微风吹过，她的头发随风轻轻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