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战康熙(一)
康熙六十一年正月二十七,康熙率领的大军由南而北,终于赶到了桐城下,只是并没有急着攻城,反而将大军东撤到孔城一带,便再也没了消息。
如今的整个天下,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小小的桐城上,康熙的七万大军与复汉军的三万大军,双方将在此处陷入极为惨烈的绞杀,也将会成为将来决定命运的一战。
可是就在这种关键时候,关键主角之一的康熙,却不见了踪影,仿佛已经彻底撤离了安庆府一带,几乎在告诉所有人,这一场戏的主角已经没了。
领侍卫内大臣辅国公普照率领两万绿营大军,却前出到了鲁共山,距离桐城不过十余里之遥。然而肩负大任的普照,并没有太多的带兵经验,如今到了军前,心里却有几分嘀咕。
“列祖列宗们,可千万要保佑大清啊,这一仗实在是输不得啊!”
在如今的满蒙大臣们的眼里,这天下虽然是自己的,可是却并没有那么保险,毕竟八旗兵实在太少,而汉人又实在太多,因此心里也是常常会带着几分谨慎,那就是八旗一定要抓牢了,才能震慑天下。
大清刚刚入关的时候,八旗还是有些战斗力的,不过当时主要便集中在京城,并没有到地方上去驻守,后来等到康熙继位后,又爆发了三藩之乱这种事故,因此便将大批的八旗兵派去了天下的各个战略要地,也就形成了后来各地的八旗驻防将军。
不过总体来说,八旗依然是重干弱枝,因此八旗的主力依然是在京城,后来也形成了京师八旗,也就有了什么先锋营、健锐营这些,正因为如此,带兵的八旗将军们,其实心思比康熙还要紧张,原因便是没了八旗的大清,就不再是大清了。
就好比领侍卫内大臣普照,他便认为八旗决不可轻松,若是一旦有个好歹,将来这一仗有个三长两短,大清还能用什么来震慑天下?这种想法也绝非他一人独有,实际上许多满蒙大臣便是如此想的。
至于对面的复汉军,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呢?
想不清的不光是普照,还有同城上的宁渝,他正持着千里镜,从桐城城墙上远远观望着鲁共山上的清军,只是看着看着,心里也是起了疑心。
山岭上的清军不过两万余人,想要对复汉军造成威胁却也难得。而康熙沉寂良久之后,却突然占据了鲁共山,却让宁渝不得不细细深思,对方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这一举绝非寻常,只是想要探清对方的目的,光靠千里镜却是看不出什么的。
“将石薛唤来。”
宁渝自然也不想一个人瞎捉摸,毕竟术业有专攻,这方面自然还是要看看军情处有什么打算,等到侍卫刚刚转身欲走时,宁渝又叫住了,“还有李先生,请一并请来。”
不一会功夫,穿着一身大红军衣的石薛,从门外迈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肃穆,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待他刚刚坐下后,李绂摇着扇子也一摇一摆走进来了。
“这一战,康熙也算是亲临战场了,咱们现在也算是面对面做对手了,可是眼下康熙的举动,却让本督有些看不懂了,却是需要伯陵来为我一解心中疑惑。”
伯陵便是石薛的字,他此时正襟危坐,高声道:“启禀督帅,根据军情处的情报得知,康熙大军于前日抵达孔城,而后又派了领侍卫内大臣辅国公普照率军两万,前出至鲁共山,而城内应该还有五万人。只是……”
“只是什么?”
石薛轻声道:“只是关系我军后方的吕亭驿方向,似乎有清军正在蠢蠢欲动。不过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动作。”
鲁共山……吕亭驿……还有孔城,宁渝在脑海里飞速思考着,他找来了舆图,将这三个地点画上了圈,严格来说,这三处地方并不相连,只是距离桐城的地点颇为相近。
“从目前的形式上来看,鲁共山的清军主要是由绿营组成,并不像是主攻的兵力……而吕亭驿有清军蠢蠢欲动,难道康熙是打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打算?”
这一个想法却突然从宁渝的脑海里蹦了出来,他反反复复思量着,却是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以鲁共山为诱饵,何尝不像练潭镇?以吕亭驿为连接点,看上去更像是当初的江宁,至于孔城的清军,则目标……
“大关!”
石薛轻轻点了点舆图上的那一点,冷静道:“大关可以将桐城与北硖关彻底分割开来,只是此关矮小单薄,委实不像能够长期坚守的关隘……”
宁渝呵呵一笑,他重新点了点北硖关,笑道:“鲁共山是弃子,吕亭驿和大关,未尝也不是弃子,若是能让康熙带领真正的主力拿下北硖关,咱们眼下的这番心血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现如今的局势,康熙在孔城跃跃欲试,派出了领侍卫内大臣辅国公普照来探探究竟,另一只手则是派真正的主力,也就是大军攻打吕亭驿和大关一带,而自己恐怕会带着真正的精锐直扑北硖关了。
李绂却在此时轻轻笑道:“大都督,如今跳出局外,方能看清事情的本质。康熙此举必有后招,我军不若再等等。不见八旗,那就不是康熙的真正本意。”
“如今的康熙,可不会舍得把自己这点班底全都丢在了这里,什么时候他的满蒙禁旅骁骑营动了,什么时候才能说明康熙真正动了。那两万的绿营是饵不假,可是这钩却是真真的。”
宁渝冷笑道:“以鲁共山和两万绿营为饵,任凭我军吃了去,却只要我军真正动手,满蒙禁旅骁骑营便会在这个时候冲击我战阵,将大战彻底拉到对我军不利的局面上。”
石薛也叹气道:“关键就在于,如今我军情处想要弄清楚满蒙禁旅骁骑营的位置,却也很难。这寻常的绿营自然很容易确定位置,可是八旗却不一样,里里外外可都是一团乱麻,让人委实分不清真正主力所在。”
“既然如此,那我军如今不妨再等等看。”
宁渝抚着下巴上新生的胡须,脸上微微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