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田姜 小俩口端午约会游玩儿√
(前章有剧情线)
谢重姒小心避开宣珏未痊愈的右臂, 毫不避讳地勾住他脖子,道:“这不是有你在嘛,摔不着的。没伤到你肩膀吧?”
宣珏:“……”
她倒还记得他有伤, 基本没往他身上着力, 也平安落了地,可宣珏还是眼皮发跳。
瞄了眼墙,又瞥了眼树,心想修剪墙外丛树还不够,改日要把墙推砌矮些,将院里为数不多的几棵树也换为低矮灌木。
“嗯?”谢重姒踩地, 担忧地问道,“弄疼你了?”
宣珏摇头:“无碍。”
白棠在一旁鼻观口、口观心, 觉得自己活像个多余摆件, 正要悄无声息退离, 就听到谢重姒喊他:“白棠。”
白棠站定了:“殿下何事?”
只见谢重姒掏出两个香囊,朝他轻轻抛过去,道:“端午安康,给你和兰木的。”
不日端午, 到处涂鸭蛋、系红绳、戴香囊。
那香囊针线齐整,但规格别无二致,一看就是宫里统一缝制, 谢重姒顺手拿来赏人赠人的。
白棠慌忙接过, 道:“谢过殿下。”
又觑了主子, 心虚地退出院去,刚走出门没几步,听到主子问道:“殿下,可有我的?”
白棠:“……”
他莫名觉得这俩香囊烫手, 一溜烟跑远,墙角都不敢听。
心说要是主子您没有,可别抢我俩的,这可是兄弟俩第一回 收到庇佑保平安的佩饰呢。
院里,谢重姒手臂伸展,道:“喏,空空如也,宫里统一缝制的就拿了俩,没了。”
宣珏:“……”
无奈地笑了声,道:“殿下啊……”
谢重姒早料到他这种反应,转了圈,道:“行啦,你从来都不佩挂香囊,不是觉得熏得慌么?这几日宫里都有艾草熏炉,我被腌入味了。今儿一整天都挂在你这里,驱虫祛害,行了吧?”
她裙摆绽起,恬淡草药味扑鼻而来。
宣珏果然满意了,看了她半晌,才问:“殿下今儿来,可是田夫人应了请帖?”
“是的,下午申时。我告知了师姐。”谢重姒蹦豆子般说了今日安排,“所以,咱们上午可去漕河看龙舟,附近广生堂新上了菜品,午膳去尝个鲜。然后顺路去同济堂找师姐,伴她拜访田老夫人。”
宣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重姒说得好听,一整天“挂”在他身上,实则还是他劳心费神地看着人——
漕河两岸拥挤,凑热闹的民众摩肩接踵,可能被踩踏,还有跌落河中的风险;广生堂更是富官贵人来往颇多之地,一不留神就能碰到熟人,毕竟圈子拢共那么大。
但今儿很是凑巧,没看到熟识面孔。
厢房里,菜品佳肴,半清淡半辛辣。轩窗清风徐来,远处呐喊鼓劲声仍旧未绝。
宣珏实在忍不住,用膳毕后,试探问道:“……殿下不怕遇到熟人么?”
谢重姒:“放心啦,不会的。广生堂一席难求,我提早问了何人预定,岔开来了。”
更何况,就算有熟人又如何?
大不了提早戳破在父皇那儿,还省却她琢磨开场白。
可惜宣珏没听到她心底的后一句话,眸光沉了几分,沉默开来,等见到了江州司,才颔首致意:“江师姐。”
江州司平素江湖打扮,干练挺直,今日却难得正装几分,短打变长服,但无论怎样着装,她仍旧是红尘不过眼的冷淡神情,桃子代她道:“宣大人,师妹。”
便再没了后话。
乃至于通报后,走入田姜居住的内院,江州司才皱眉手势道:“老人家也太僻静了,一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谢重姒无奈:“……这不是她不要仆从么。”
又对里头喊道:“田夫人,前来拜访,您可在里头?”
门落了锁,里面没有回应。
田姜坐在桌前,两眼发直,愣愣地看着跳窜烛火——
昨夜一直续到现在的蜡烛。
前一支燃完,再用火苗续上一根,桌上已经有五个空荡荡的烛泪桩了。
不过四日,她满头白发更沧桑几分,佝偻背脊也被命运压垮地直不起来。挣扎半晌,踉跄起身,走到锁上的木门前,郑重地跪拜俯身,道:“殿下,我在里头。”
“老夫人在呀。”谢重姒松了口气,“那快开门吧,我师姐来了。之前说的,要引荐给您,有事相询的那位。”
“殿下,您听我说。”田姜的脸不讨喜,走在大街上,没有孩童胆敢靠近。
日积月累的仇恨苦楚,把她塑成面目全非的尖酸刻薄,少女时也曾清亮的眸光尽是浑浊。
不过依旧坚定。
她轻轻说道:“恕老妇无法有力气迎接您和客人了。”
说着,她唇角溢出鲜血,带着黑色。
她刚服下前几日买回的毒药,如今这毒也该发作了。
谢重姒在屋外,听她虚弱的语气,脸色一变,敲门喝道:“田姜!本宫命你开门——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啊……”田姜笑开来,皱纹仿佛也张开不再,“不能决定怎么活,还不能决定怎么死么?殿下,有人想杀你,但实则是想看我死。老妇想了想,您赠我复仇之机,全我仇怨之路,给我容身之所,恩将仇报的事儿,老妇真做了,岂不是死后得下阿弥地狱,再见不到我那两个苦命的儿女?”
谢重姒听她遗言般的祷告,早就瞳孔一缩,对院外喝道:“来人撞门!!!”
尽职尽责守在院外的侍卫,井然有序地奔进,按着谢重姒吩咐,二话不说开始撞门。
但毕竟是皇家置办的宅院,除了制式没有那般庞大雄伟,构造工艺,和宫闱几无二致,牢不可破。
沉重厚实的楠木大门,在两三侍卫合力撞击下,堪堪晃动。
谢重姒脸色愈发铁青,宣珏在一边眯了眯眸,不动声色上前,安抚般握住她手指。
田姜实在没力气说话了,听着面前震响,顿了顿才道:“他们……不可能还活着啊……琪儿伤成那样,哪个杏林世家,能救得活呢?秦云杉……”
说到最后,她不再是说给谢重姒听了,只是呢喃地说给自己听:“在骗我,在踩着我的心蹂|躏插刀啊……”
本来快要被刻意忘却埋葬的事情,再被翻滚挖掘出,还假借着希望借口。
这种心惊胆颤的活,她受够了。甚至害怕,她真的寻求这一线生机和希望,会对这位助她良多的殿下出手。
在买药时,她满脑子都是将药水下在茶里,然后端给谢重姒的画面。
不能……不能见谢重姒。
所以,田姜选择了将那毒药混入水里,自己喝下。
掐算毒发的时日,挣扎爬到房门前,忏悔那恩将仇报的狠毒念头,说道:“……殿下,请您尽快除去秦云杉吧,她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