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苏杭还没有开口,谈同游却已经迅速恢复了常态,他抬手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嗨,苏队,我们上次见过的,就在酒店的餐厅里面。说来也是仓促,当时都没来得及认识一下,我叫谈同游,也是AK的新人选手Bomb,之前跟贺栖在一个地方打游戏,所以认识了。刚刚撞见他一个人过来,所以就想着来打打招呼。”
他这话说得很客气,而且前因后果也都说得明白,再加上口吻也是十分和缓的,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心,产生好感。
“那还真的是凑巧了。”苏杭也挺客气的,“Bomb是吧?我对你倒是挺有印象的,也看过你的比赛,打得不错。”
“不敢不敢。”谈同游语气谦虚,“我这技术在苏队的面前哪里够看的啊。”
“那你现在是还有事吗?”
“啊?”谈同游似有所悟地看了看贺栖,笑道,“没有没有,我这就回去休息了,也好准备明天的比赛了。”
苏杭点头礼貌微笑。
谈同游并不说多话,指了指酒店的方向,“既然苏队你来找贺栖了,那我这就先回去了。”
贺栖并不理他,没有什么挽留的表示。倒是谈同游经过贺栖身边的时候,还好声好气的打了个招呼,“期待后面的SOLO大赛能和你好好打一场咯。”
等他走远,苏杭饶有兴趣的目光才从谈同游身上撤回,只见贺栖略微扬着下颌,直直地盯着他。
两人相距不过数步,周围声音嘈杂喧嚷,但是这一方空间却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凝结住了空气一般,好似呈现出半流体状在两人的上方盘旋流转,安静得吓人。许久贺栖的视线落在苏杭衬衣领口微微露出的锁骨上,眸光幽深得有些吓人,他扬了扬下巴,“你来多久了?”
这问话直截了当得简直有些堪称带着尖刺的冷厉,跟平日里面对苏杭的模样大相径庭,那瞬间苏杭好似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那个还未曾离开奉川,独身一人待在那个犹如监牢的地方的仿若困兽一般的少年人的影子。
“没来多久,大概就是他说什么他对你什么感情,只是碰巧过来……”
苏杭语气说得平淡,但是贺栖已经不想再听了,“听别人说话其实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苏杭思忖两秒才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所以没想着过来打扰?”
“你觉得我对他的态度像是关系不错的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冷厉得显出了尖锐的色彩,仿佛之前他所有柔和温顺的态度都是一种错觉或者手段一样。
“……”苏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显然贺栖也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了。
他转身,背对着苏杭,就要走开,苏杭静默地看着他,并不动。
贺栖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他最终站定,回头,看着苏杭。
苏杭站在他的身后,旁边天桥的路灯照在他的脸色,勾勒出一侧的阴影,映照得他浸润在光影中的眉目清晰又透着一种模糊的美感,叫人晃眼看过去的时候,有一种要随着光尘消散的错觉感——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那张脸姿容俊秀神色温柔。
贺栖回头时,下颌到脖颈修长的线条凸显出来,那肌肉线条让他有种区别于平时的柔和,而是显出了一种稍显尖刻和强硬的姿态。他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回我消息?”
这话让苏杭有点愣,半晌,他说,“想给你一个惊喜,看来似乎你并不高兴。”
贺栖沉默以对,在等苏杭的下文。然而苏杭并不打算再说什么,苏杭迈开步子,往酒店走去,从贺栖的身边经过。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的走到了酒店。
苏杭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拿出房卡,却没有贴上感应区——贺栖在他的身后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们两人的氛围不说尴尬,但至少也是有些局促的。但是这场景实在和那天苏杭堵着贺栖的太过相像,以至于苏杭竟然克制不住的,下意识地就笑了笑。然而下一秒,贺栖直接夺过了他手里的房卡,贴上了感应区。
门,“嘀!”的一声打开,苏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贺栖拽进了房间,房卡也没插,就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贺栖关上了门,在玄关的位置,苏杭被贺栖拽着手腕,掐着腰,直接抵在了墙上。
现在已经是深夜的,在外间同样高的建筑物楼层灯光照射下,有模糊的光源从窗口映照进来,落在整洁如新的酒店大床,地板上,除此之外,其余地界都陷在黑暗中。
苏杭刚刚被发狠撞在墙面上,后脑有些昏沉,然而他还没有从这短暂的眩晕苏醒过来,贺栖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又轻又狠地响起,“你不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过来看我,也不叫我的名字,你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苏杭心脏像是被一把攥紧,不由猝然抬起头,刹那间与贺栖对视,只听他一字一顿地咬着牙,“你不在乎我!”
适应黑暗的眼睛可以看清楚彼此眼中的细碎光点,贺栖眉目紧皱,苏杭能看见他搭在耳梢上的乌黑凌乱的头发。
“是吗?”良久后苏杭开口沙哑地道,语气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丝难以言表的东西,“所以你是觉得你在我这儿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吗?”
贺栖不语,他近距离盯着苏杭的眼睛,两人相距不过数寸,他低沉磁性又强行压抑的每一个字都令空气微微震动,“你觉得我在你的面前拥有高姿态吗?苏杭?”他叫他的名字,“没有的,我没有这种东西的!”
这是贺栖第一次直面的表露出骨子里面对于苏杭的那种接近于自卑的渴求,那些藏在心底的隐晦的卑微的心理,像附骨之疽一样缠绕着他,让他连呼吸都下意识变得轻浅。
苏杭僵住了。
“求爱者若尘埃。”贺栖又迫近了一些,他的额头抵着苏杭的,眼底闪动着炙热的光,他说,“如飞蛾,即使明知道低到深渊,光热灼烫,也还是会忍不住扑过去。”
下一秒,贺栖探头向前,他抓住苏杭手腕的手放开,转而垫在了苏杭的脑后,两人唇齿亲吻在一起。贺栖手背抵着冰凉的墙面,干燥温热的掌心揉在苏杭的头发里。
苏杭能感受到贺栖嘴里轻微的酒味,应该是早先在KTV里面的时候喝了一点。贺栖另一只手强硬的挟制住苏杭的腰线,他近乎撕咬一般去吻苏杭冰凉柔软的嘴唇,将自己口腔中还未散去的酒气全部渡了过去,他仿佛带着厚重的、令人无法逃开的、无法挣扎的和抗拒的气势,苏杭只能被他压在墙面到他怀里的这方寸之地。
仿若是电流从指间顺着血管一路攀爬延伸,直至在脑髓里面炸开,将整个人所有可控的思维以及神经末梢都电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