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计划中的午餐到底是没有实现。上江州涉甚至失礼地先让客人们离开了自己的家里, 因为实在是事发突然，他希望自己能和小五……不，是眼前的男人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宰在最初听到他要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睫毛微颤, 竟然看上去有些不乐意的样子。
然而他想要留下来的话还没说出来, 就被先答应的织田作给拉走了。
上江州涉抱歉地送走了两人，和跟在他们身后的一溜小跟屁虫。
转过头来和五条悟面对面地坐下来, 对方已经换上了他的衣服。不过五条悟的个头要高一些, 穿起上江州涉的衣服来有些小，手腕和脚腕的地方露出了大截, 身上的布料也是绷紧的。
上江州涉的视线飞快地男人被绷紧的布料显现出来的身材上扫了一下, 然后挪到了脸上。白发蓝眼, 这样明显的特征哪怕十年不在咒术界的他，也是能够认出来的。
这样一来的话, 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小五会和七海前辈有联系了。
“是五条悟……前辈, 对吧？”
“……嗯。”
事到如今, 否认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了。
五条悟的本意就是想让上江州涉怀疑自己，然后一点一点地来揭开他的身份。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的目的是达到了，就是这个过程有些出人意料。
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受控制地变回来了。
“所以我能问问,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猫, 然后隐瞒自己的身份待在我的身边吗？”现在想来，上江州涉觉得自己在第一天就被小五……被五条悟缠上似乎也是故意的。
“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五条悟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总之我就暂时住在了你家里, 我也没想到今天我的身体竟然自己……”
“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不是你自己的原因。”上江州涉想到刚刚是谁碰到了五条悟, 有些无语，“我想大概是因为太宰把附加在你身上的异能力无效化了吧。”
“他的异能恰好是可以将其他异能无效的能力。”
这确实是一件十分凑巧的巧合。
可一旦想到自己一直当着个宝贝养的小五，不仅不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猫猫，而且还只是觉得他这里是一个好躲藏的地方所以才住下来的，上江州涉顿时又觉得这个巧合，可能来得也有那么一点的及时。
本就已经开始怀疑了，现在事情都被证实了，上江州涉反而没什么喜悦的感受。
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酝酿，上江州涉搞不清楚，但他有一点是很明白的。他被骗了，而且是被好几个人联合在一起骗了。
眼前的五条悟，他信赖的七海前辈，以及过去一直都很尊敬的夜蛾校长。
他们每一个人都拿他当作傻子，甚至在他之前有过类似怀疑念头的时候，还想着把所有事情瞒过去。或许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太宰的意外到来，他接下来要去找七海问清楚电话的时候，还会被糊弄过去。
“之前有几次……”上江州涉突然开口，语气平稳，“就是你自己从家里偷溜出去的那几次，你都是出去找七海前辈的吗？”
五条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还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对。其实主要是去见夜蛾校长，七海算是发生意外时候的保险吧。”
“意外？哪一种的意外？”上江州涉嘴角莫名上扬，“哪一种意外？像在温泉旅馆的时候，我到处找你，结果发现是七海前辈把你带走的那种意外？”
五条悟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不是，阿涉，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了，我记得还有一次。”上江州涉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我从老家回来的时候，你从车里突然消失了，那是因为什么？”
“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渐渐有要恢复的意思了。我之前在七海家里变回去过一次，第二次就是在你的车里。”五条悟乖乖地都回答了，“我怕被你看到，就干脆瞬移又回去了七海的家里。”
“……是吗。”
原来有那么多次，他都和真相擦肩而过了。
青年垂眸，许久没有修剪过的刘海已经长了，轻轻一个动作下来就容易让他额前的碎发动起来，然后完美地遮挡住了他此刻的神色。
五条悟看到他颜色有点浅淡的嘴唇微动，好像是说了什么。
“阿涉？”他叫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解答，五条前辈。”上江州涉抬起头来，嘴角扬起来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笑容灿烂，“既然现在前辈已经都恢复了，那应该也就不需要继续留在我这个小地方了吧？”
“我刚刚已经用邮件通知过七海前辈了，等一会儿他就回来接你，我就不留你了。”
“等等……”
“请您回去吧。”
“阿涉，我们是不是有……”
“回去吧。”
穿着小一号衣服的白发男人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走出了这间公寓。一次性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了微微的声响，哒哒哒，然后是一声刻意被压低了的关门声。
咔哒。
上江州涉再抬头，偌大的公寓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以前也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这处他已经住了十年的房子竟然空旷得让人觉得心慌。
青年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仰起头，蜜金色的双眸就被主人合上了。
……都是骗人的。
所有的热闹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从来就没有人，也没有一只猫，是真心地想要做他的家人的。
他依旧是一个人，从始至终。
＊
五条悟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在公寓门口外面等着的七海建人，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然而他却颇有心情地抬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呦，麻烦你来接我了。”
“没什么。”七海看了看他的身后，什么人也没看到，“上江州他……还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了吗？你没有和他好好解释吗？”
“嗯？我要解释什么？”五条悟开车门，一屁股坐进了七海车里的副驾驶位。
车座被调得有些靠前，男人一双的大长腿窝在里面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他一边按动按钮挪车座的位置，一边和进到驾驶位的七海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现在看来不能接受的是他。”
听到他这满不在乎的话，七海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你不好好和上江州涉解释，他当然会想歪。你别忘了他有在乎小五这只猫，是真的有把一只猫当成亲人的。”
“亲人？”五条悟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后又说出口的话音量小到只能让他一个人听到，“但我要的又不是亲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