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荒唐梦

祝余醒过来,外面天已经黑了。

摸过手机照明,发现自己又滚进了大佬怀里,脑袋还枕着人家的枕头边,越界的相当过分。

轻手轻脚的下床,去了厨房。

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不好吃太油腻的,更何况大佬还受了伤。

祝余煮了粥,因为水平有限,又下单了几个清淡的小菜。

忙碌并不能消解心中的疑惑。

大佬胳膊上的伤,以他常年在剧组拍戏受伤的经验来看,不像是撞到哪里,倒像是被人拿棍子敲的。

可是谁能、谁敢伤害他?

之前担心过头,现下沉心静气的想,越发觉得不对。

祝余想不出所以然,打电话给于生。

于生觉得自家老板真是神了,祝小少爷居然真的会给他打电话:“老板身上的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中午的时候,老板去了老宅,老董事长……一直不喜欢老板,以前老板去老宅,回来的时候也经常会受伤,有时候膝盖一片青,有时候是手臂或者后背……”

祝余:“老董事长……你是说,周叔叔的父亲?”

他想起曾在不二碰到的那个阴阳怪气的中年男人,还有晋胜池提起过的周家的一些事。

当时只以为大佬不受宠,没想到会被伤害到这种地步。

于生:“是。”

迟迟得不到回应,不禁问:“小少爷?”

祝余:“……我知道了,不要告诉周叔叔我打电话的事。”

于生听得那头少年沉郁而冷淡的声音,心里有些慌,毕竟这位小祖宗一向开朗活泼,天大的事都等闲视之,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生命力。

可现在……

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

祝余放下手机,去厨房看粥怎么样了。

怕糊底,还用勺子搅了搅。

下一瞬,满腔愤怒和心疼再无法压抑,勺子狠狠的惯到了地上,他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家里有那么多伤药。

因为变成了少年,所以就心安理得的缩进年少的壳子里,像是傻逼一样被宠爱,像个白痴一样,对身边的人不闻不问。

轻松吗,当然轻松。

可感叹过无数次的轻松快意,如今都像在嘲笑他是个残障!

他从没没有问过大佬的家里人怎么,从来没有……

周嘉荣被惊醒,伸手摸一把被褥,没有摸到人,立即出来了。

到厨房,就看到小崽子抱着自个儿蹲地上,听到动静仰头,眼圈泛红,像受了天大委屈。

地上落着汤勺,还有几点汤粥。

弯腰查看:“怎么了,烫着了?”

祝余咬了下舌尖,将鼻根处的酸意逼回去:“没有。”

又说:“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也不知是说为了及时听到周嘉荣召唤他,所以房门没关,结果将人惊醒,还是为了过去的疏忽大意。

周嘉荣拉祝余起来:“没事,我休息的很好。”

祝余垂着眼“哦”了一声,不敢看周嘉荣,怕看他一眼都想哭。

可是那是大佬的父亲,也是周氏这个庞然大物的最终所有人,他再心疼再愤怒,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到极点。

甚至连问都不敢问,问出来,除了让大佬心里不好受,还有什么用?

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他。

几秒钟的时间,祝余尽量收拾好情绪:“我没事,我给你拿衣服,会着凉。”说着就往外走。

周嘉荣胳膊上有伤,睡觉的时候没穿上衣,刚才出来的急,还光.着上半身。

一把拉住祝余,将人抱到客厅沙发上:“没关系,不冷,我自己去,厨房的事我来管,吓到了?乖乖等着。”

周嘉荣刚硬惯了,声音总是冷淡的,即使此刻,每一个词都似乎都带着温柔和安抚,但语调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一般。

以前的祝余,可能真就不动了。

现下,眼泪一下子崩盘:“对不起”,他说。

周嘉荣:“对不起什么?”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道这小崽子不会干了什么坏事……都吓哭了,不论是什么事,都尽量从轻发落好了。

祝余吭哧半天,抹一把眼泪:“我是不是很没用,勺子都拿不稳。”

一时又看着周嘉荣胳膊上的伤:“一定特别疼……”

心念一动,周嘉荣抚了抚少年潮乎乎的眼角,又动了动胳膊:“不是很疼……老实坐着,我去穿衣服。”

他去卧室披了件衣服,又打了个很短的电话,联系人是于生。

再出去,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又去厨房忙活了。

周嘉荣站在厨房外,有些后悔,他想让小崽子心疼他,但掉眼泪……

晚饭是祝余弄的,收拾东西也是他。

他好像一下子强硬起来,对周嘉荣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别动。”

整个人为着周嘉荣忙前忙后。

到晚上,又赖在周嘉荣的卧室不走。

在上床前,将周嘉荣要用的东西,口渴喝的水,润喉的水果,还有书、平板、手机之类,全都整理起来放在床头。

像个服侍重病人的全能机器人。

连周嘉荣去洗手间都要跟着,问他要不要洗澡,胳膊上伤口有破皮的地方,被水淋到就不好了。

周嘉荣罕见的迟疑了一下:“家里有防水的敷贴。”

说实话,这一瞬间心神微漾。

可还不到时候,要真被伺候洗澡,到时候起了反应几乎是一定的,他怕吓着他。

祝余的全能机器人生活,持续了五天。

这五天中,周嘉荣有两天去公司交接一些事物,他也都跟着。

周嘉荣难得调侃他:“我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到哪里都带你这个小尾巴,关键时候来救命吗?”

祝余一本正经的回:“我就要去,你不带,我自己打车,跟踪。”

救不救命他不知道,可如果周嘉荣再被打,他一定护着他,哪怕那些打落在他身上。

又三天,周嘉荣说放了年假,带祝余去旅游。

祝余坐上飞机还有些恍惚,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连出国的签证都办下来了,出去旅游的事,大佬早计划好了吧。

两个人到了一个四季如春的小国家。

广场上有人喂鸽子,湖里的黑天鹅悠闲自得,街边拐角还有摆地摊画画的。

祝余不会画画,但很稀罕这种手艺人。

站在那里兴致勃勃的看。

画家送走顾客后,对祝余说了一大段话。

祝余听不懂,看周嘉荣。

大佬好像什么都会,刚才还和喂鸽子的人交流,那些鸽子有管理者,不知怎么说的,管理者捧着一个鸽子放他肩膀上,还拍了照。

鸽子用小脑袋蹭他脸的时候,祝余看到大佬笑了一下。

好像是笑,冷而狭长的眼,眼稍挂着柔和,涂脂一样比寻常男人要红一些的唇,唇角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