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和尚被人用刀抵住脖子, 从容不迫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惧怕。

战战兢兢的向老和尚求救:

“师父,救我。”

老和尚喊道:“这位施主,我佛慈悲, 老衲愿做人质, 请你放了小徒。”

谁知他越喊,那贼人就越是按住小和尚不放, 匕首锋利,擦过小和尚的脖子很快就见了血痕。

老和尚腿脚不便, 想站起来去救人, 可有心无力, 焦急不已。

谢郬赶忙扶住他:“大师当心。”

那人呸了一声老和尚, 就揪着小和尚转过身去跟制服大哥对峙:

“符延东,这可是条无辜的人命, 你们大理寺办案也不能草菅人命吧?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不放我兄弟,我就……啊——”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 拿着匕首的手腕就被一根从他背后射出来的筷子穿透,匕首应声落地, 小和尚吓得四肢发软, 跌坐在地, 肩膀上沾了那贼人手腕流下的两滴血。

符延东正为难怎么救那小和尚的性命, 没想到变故就生了, 他亲眼看到扶着老和尚, 女扮男装的女人把筷子当飞镖用, 关键是她居然还用成功了。

大理寺的官差们见状,往捂着手腕在地上嚎叫游走的贼人扑去,一个压一个, 压得那人动弹不得才罢休。

看来犯人拢共三人,如今全都落网,官兵们也就没有继续扣着船上普通百姓的理由了,吩咐船家继续开船,在下一个码头靠岸,让他们下船走陆路。

船家已经被这群官兵给吓傻了,哪敢有任何异议,连声称是,让船员伙计们领甲板上的船客们回舱休息。

谢郬把小和尚和老和尚扶起来,在他们的感激声中告别,正要回舱,却被一条手臂拦住。

谢郬看向那制服大哥,说道:

“大人,我是个走江湖的,跟那些人可不是一伙儿。”

符延东当然知道她不是一伙儿的,那三个犯人他追了近两个月,好不容易把他们都聚到一艘船上捉拿归案,他只是好奇这个人的身份,有这般身手的,便是男人也少见,何况是个女人。

“名字。”符延东冷声问,并不揭穿她是女人这件事。

谢郬脱口而出:“鄙姓谢,家中行一,故而名为谢大。”

符延东对这个名字蹙了蹙眉,又问:“师承何处?”

谢郬说:“我爹。”

“令尊何人?”

“曾经名震江南的铁手镖师谢一镖,说的就是家父。”

“谢一镖?”

“是,大人认识家父?”

“不认识。”

“哦。”

“家住何处?”

“江南绿柳巷。”

“所去何处?”

“京城凤来阁。”

“去做甚?”

“去找我那家道中落沦落风尘的未婚妻。”

符延东:……

如果不是看穿这人是女的,符延东都要被她这没有丝毫停顿的谎话给说服了。

不过,此人虽身份成谜,却未做恶,符延东只是有些好奇她的身份才多问了几句,既然她不愿说实话,那符延东也不会相逼。

正要转身离开,被谢郬喊住:

“大人且慢。”

符延东回首,只见谢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他:

“大人,那三人可是逃犯?”

符延东颔首。

谢郬又问:“官府可曾悬赏?”

符延东蹙眉颔首。

谢郬眼前一亮,对符延东伸出一只手,说:“那我助官府抓人犯,是否可以领些悬赏?我不要全额,大人看着给点儿。”

不是谢郬胆大包天,而是她身上的钱快见底了,虽说也能撑到京城,但如果能多点儿,路上不就更宽松些。

符延东在谢郬伸出的手上盯了好一会儿,大概他从来没遇到过像谢郬这种当面讨赏金的人。

“哼。”

符延东没同意,也没拒绝,用一个冷冷的‘哼’来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中。

哼完,符延东便转身离开,谢郬喊了他一声‘喂’他都没有回头……然后,他就踩在了两块牛杂上,脚下一滑,身子往后倒去。

谢郬喊他就是要提醒他地上有东西,小心滑倒。

她腹部有伤,不能用力接,于是用了个太极的手段,借力拖力,把原本只是小摔一下的符延东整个人往后拖了拖,让他的后背倒在谢郬撑起的大腿上。

这样姿势虽然有点不雅,但好歹没摔到屁墩儿。

两人一上一下的对望,如好些坊间话本中描绘的英雄救美画面如出一辙,只可惜,符延东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爷们,要是个美人,这画面定然还要更唯美些。

符延东弹簧一般从谢郬怀中站起身,气急败坏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和地上被他踩扁了的两块羊杂,厌恶至极的愤然离去。

于是,谢郬便看到地上掉的一只钱袋,玄色金钱纹,看着就很富贵。

看来这赏金,天都觉得应该给她。

这么想着,谢郬脚尖一勾,那只钱袋便落入谢郬手心,回到船舱翻看了一下,对里面的金额还是比较满意的,两张千两银票,三锭二十两的纹银,还有一根像是小孩儿端午那几日戴的五彩绳,看着有些年头。

而等到符延东发现自己钱袋子没了的时候,他已经从船上下去,快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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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郬拿了人家的钱袋子,生活又滋润起来,顺便还有余力帮那老和尚在船上请了个大夫看脚。

下船的时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特地在码头上等谢郬下船道谢。

“施主恩情,老衲无以为报,今赠签一根,若施主今后有难处,可往白马寺寻老衲。”

谢郬看着手里那根只有半掌长短的木签,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若非有点底色和烫金银杏的花纹,谢郬都怀疑这是不是老和尚在船上自己削出来敷衍人的。

“我有难处可以去白马寺找你,你会帮我解决吗?”谢郬问老和尚。

老和尚说:“老衲会为施主占卜吉凶。”

谢郬:……

就很无语。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算老和尚的一片心意,谢郬还是有礼谢过,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一瘸一拐的相依前行。

她将木签放进捡来的钱袋子里,只觉得这趟从江南来的水路见闻有些奇特,不过这世间的事情,本就不可能千篇一律,人活久了见到什么都不奇怪。

从船上下来,谢郬雇了匹马,径直奔向城中。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正是京城最为混乱的时候,时过境迁,如今京城已经恢复如从前,没有兵荒马乱,方能一片祥和太平。

谢郬骑马走在繁华的马道上,看着人声鼎沸的街景,再想想边关萧条的景象,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谢郬还是挺想念京城的喧闹繁华的。

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谢郬直奔天香楼吃肘子。

天香楼依旧客似云来,如今谢郬再不用藏头露尾,可以用谢郬的名字行走,便没去二楼雅间,直接坐在天香楼一楼大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