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飞升后不到一百年,程素心便跟别的人跑了。

程素心跟别的人跑了。

跑了!

这句话简直有毒,一直在张依依耳边不断环绕,简直让人想要假装没听清,记不住都难。

更让张依依震惊的是贾放歌提及自己道侣跟人跑了时的那种淡定与坦然,隐隐还带着几分笑意,这不是有毒还是什么?

大佬,你能不能别用这样的神情自爆其丑呀,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别人的隐私,她现在实力还不够,挺怕知道些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而被事后灭口呀!

但贾放歌显然听不到张依依的心声,更不会在意她想什么。

正相反,在看到张依依满是纠结复杂还带着几分想要回避的神情后,愈发跟说书人一般将自己的那点不值一提之事,绘声绘色地尽道出来。

程素心哪里只是跟别的人跑了,不但跑了,还担心他报复,所以先下手为强,找人对他出手。

飞升上来最初的那几十年,他们的确过得不算太好。

从当初在华仁世界人上人的顶级存在,一下子沦落到仙界无依无靠最底层的小天仙,所有东西通通都要从头再来、白手起家,这样的落差程素心无法承受也好理解。

贾放歌尽心尽力地挣仙石,拼死拼活的修炼,将自己所能够得到的最好之物通通先捧到程素心面前,只希望爱人可以生活得更好一些。

等再多给他点时间,一步一步强大起来之后,他自然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将她现在所受到的委屈通通弥补。

可贾放歌没有想到程素心受不得一点儿的苦,甚至本质上而言哪怕是他最难的时候,她跟着自己其实也没有真正遭过什么罪,甚至于比一般飞升修士要过得好得多。

可惜的是,程素心却并没有给机贾放歌再次崛起的时间,也完全没有给予道侣半点的信任与信心,终是在贾放歌出门拼机缘时成功另攀了高枝。

攀高枝就攀高枝吧,这种事在仙界并不少见,天长地久永不情变的道侣若是常见的话,真正的神仙眷侣也没什么值得人称赞羡慕的了。

贾放歌只是没想到程素心会那么狠心,不仅弃他而去,更为了免除所有后患先下手为强,没打算给他一条生命。

“当时她攀上的是一名仙王,当了人家的爱妾颇是得宠,私下里找人杀本君倒是轻而易举。”

贾放歌说到这,才略微有些感慨:“本君当时才是玄仙之境,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被一堆的真仙甚至最后还有金仙出手围堵追杀,真是要多悲催就有多悲催。可再如何本君也还是想活命呀,所以实在没有办法之下,为了最后的一线生机,本君便逃到了坠仙渊附近,主动坠仙成魔进入这方世界,方才活了下来。这一呆,便是六七千年过去。如今属于本君离开的契机终于出现,本君也终于差不多可离开这个乌龟壳子啰。”

“……”

张依依听完这些,彻底已经无语。

华仁那方世界水土果然盛产怪胎,像贾放歌这样,也的确少有。

她原本还以为这是遭了情变一时受不住打击,骤然巨变之下这才会承受不住心魔控制坠仙成魔,合着弄了半天,所谓的坠仙成魔仅仅是人家断尾求生的主动之举。

那个曾经的爱妻哪怕再背叛、再要灭杀于他,似乎是真的丝毫没打击到贾放歌,不然今日提及这些时,哪怕隔得再久,也不可能如此风轻云淡、

贾放哥哥这样的心性的确方显当年华仁大世界第一散修的本色,如此强悍之人,又怎么可能因为道侣的背叛而轻易坠仙成魔。

好吧,怪只怪当年整个华仁将贾放歌对程素心的爱传得实在太过感天动地、神乎其神,以至于连她下意识地便觉得如此浓烈的爱之深切,一旦出现问题的话,坠仙成魔也是在情理之中。

现在看来,传言果然只是传言,程素心的重要性远还没有大到足以直接摧毁贾放歌的地步。

“哈哈,傻了吧?一切根本就不是你之前所想象的那样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贾放歌见张依依果然满脸震惊与复杂,竟是哈哈而笑,一派就猜到会是这样的模样,对于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委胆满意。

“前辈,您也没必要这么高兴吧。”

张依依见状,弱弱地道了一声,实在是挺不理解贾放歌乐个什么劲。

再怎么说,被那般珍视爱重的妻子道侣背叛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他真不在意,也不至于自己以此为乐吧。

这简直都让她有些怀疑,当年贾放歌到底是不是真心爱过程素心。

“所以说,丫头你还是太年轻,想得也太多呀。”

贾放歌哪里不知道张依依心里想的是什么,摆了摆手嗤笑道:“当年本君的确是真心真意喜爱程素心,所以才会那般看重于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之事,愿意将一切最好的通通捧到她面前。可她自己不珍惜,宁愿背弃这么好的我,为了一时的风光舒服给人当妾当个玩意,这样的她,便不再值得本君一丝一毫的喜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君爱一个人时,便会给予那个人最真最重的情义意不会有丝毫的保留。相反,若那人不再值得本君爱,本君收回所有情意之际,也不会有任何的保留。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爱情更加如此。”

说罢,贾放歌的目光还特意在张依依与洛启衡身上来回流转,像是暗示隐喻着什么。

那些说着生生世世永不变心的情侣爱人,最终别说生生世世,能够安安稳稳共度完一世就已经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寿命漫长的修仙者,谁又敢轻易承诺永远。

贾放歌并非因为程素心而对爱情悲观,实质上仅仅是打一开始就看得格外通透清醒罢了。

所以他从来不说什么永远,爱上一个人,能够在一起时那就全心全意地去爱便是,等不能再在一起时,便痛痛快快的斩断所有羁绊。

至于所谓的爱与付出到底值不值得,于他而言反倒并不重要,毕竟只有这般他才不会留有遗憾,不会心存愧疚,不会无法割舍、不会深陷其中。

而等到将来某一天,他再碰上可以令他一见倾心之人时,也仍然不会有半点顾忌与阴影的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新的感情之中。

疯狂与清醒同时占据着贾放歌的爱情观,情爱于他很重要,可从另一方面而言,情爱于他也不重要。

值得投身其中时,他可以连命都舍弃,而一旦收回这份感情,情情爱爱便连个屁都算不上。

“前辈不必这般看我们,我们与你们不同。”

一直没出声的洛启衡却是径直开口道:“的确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但有生之年,晚辈与依依都将相互扶持、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