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办学

第一批纸数量不多,也就是几十张。第一次造纸,经验不足,纸张过于粗糙,且不平整,不能写字,自然也就不能出售。萧彧便将它们裁剪成适中大小,可以揉一揉当厕纸用。

裴凛之知道纸的用途,哑然失笑。纸对读书人来说是无比神圣的东西,却被他的殿下拿来当厕纸,若是给那帮读书人知道了,必定要骂他暴殄天物。不过殿下自己造的纸,想怎么用都行。

裴凛之除了练兵,就是打猎,天越来越冷,他也要给自己和吉海兄妹准备过冬的衣服。天黑之后,是一步也不敢远离萧彧。

时近年关,人们忙着储冬过年,那些山贼海贼也要过年,他们不事生产,靠劫掠为生。裴凛之认为上次那一小股山贼只是试探,年前恐怕还会遭遇一次更大的袭击,加紧练兵是非常有必要的。

自从吴家搬过来之后,萧彧就轻松多了。他一动手要干什么活,就马上有人抢去做了。比如编棕垫与蓑衣,由吴家娘子和吴小妹包揽了,砍树剥树皮是吴兴义父子去做的,地里除草浇水也有吉海兄妹和吴家父子抢着做。

萧彧现在唯一不会被抢走的活就是做菜了,这还是因为鱼儿够不着灶台,没法掌勺。

萧彧第一次觉得自己清闲了起来,还挺不习惯,总想找点事做。思来想去,决定再去砍竹子回来编竹席,除了晾晒纸张,还能做坐席和窗帘。

他刚提着柴刀出门,又被吴兴义父子抢去了,砍竹子破竹片都是他们一手包了,甚至连打磨竹片这活都被静养在床的吴大郎揽去了。吴兴义会一点竹木手艺,虽然不太精,但编凉席还是可以的。

萧彧习惯了忙碌,感觉这样被架空了,便跟裴凛之抱怨:“太无聊了,我就想找点事做,怎么都不让我做呢。”

裴凛之含笑道:“改日我去刺史府要点书来给郎君打发时间。”

萧彧心说,刺史府能有多少藏书,就自己那个看书速度,够看几天的,算了,还是做一下老本行,去搜罗一些植物来丰富一下食谱吧,于是便带上吉海和吴家二郎上野外调查采集去了。

在两个本地人的带领下,萧彧找到了不少野菜,但这些野菜在后世也能见到,它们始终没能进入蔬菜名录,想必还是不符合大众口味,萧彧自然也不感兴趣。

倒是给他找到了野生的柠檬和香蕉。柠檬又小又涩,亟需改良,萧彧折了几根柠檬枝条回去。孟洪家有一棵柚子树,结的果实非常酸,孟思归和吉海吃得津津有味,萧彧享受不了那个味道,他打算将柠檬枝条嫁接在柚子树上,他们都同属柑橘属的植物,嫁接极易成活,看能不能改善一下柠檬的涩味。

野生香蕉则都是籽儿,果肉极少,跟后世人类熟悉香蕉完全不同,后世都是经过选育和改良的无籽香蕉,通过无性繁殖进行栽培的。萧彧挖了一棵香蕉幼苗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机缘对香蕉进行改良,再吃上一口软滑香甜的无籽香蕉,种一棵聊以慰藉吧。

他们在山上还挖到不少葛根,萧彧想吃粉条了,没有红薯、土豆、玉米这些高淀粉植物做粉条,用葛根来替代也是不错的。他们挖葛根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了一棵野生淮山,萧彧如获至宝,赶紧将块茎刨出来,打算拿回家去栽种,以后菜谱上就能多一道菜了。

此外他们还挖了不少桑树苗回去,其实村里村外也有不少桑树,但萧彧不是想养蚕吗,桑树自然是多多益善。

只是这蚕种是个问题,改天上州城转转,如果找不到,就让裴凛之去问薛钊,要是崖州本地没有养蚕的,对面的广州府肯定有吧,以薛钊的人脉,搞点蚕种来应该不难。

萧彧出去转悠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找点野生水稻,因为杂交水稻的雄性不育母本野败就是在崖州发现的。当然,那只能算是极小概率巧合,萧彧没奢望自己能像袁老那样现在就能攻克那么伟大的课题,所以他寄希望于不同的水稻品种进行杂交,这种水稻的产量也极有可能得到提升。

在没有红薯、土豆、玉米这些高产量作物的时代,在生产力低下,人类与自然力抗争微弱的情况下,高产水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挽救千千万万的生命。

萧彧在野外奔波了几日,这天吴兴义主动来问,是不是可以做第二批纸了。萧彧才想起来这茬,泡好了当然要做。于是他们开始了造第二批纸。

这一次经验明显比上一次足,各方面的准备也更充分,尤其是纸浆要细腻得多,抄出来的纸张经过压纸、烘烤,再一张张揭下来晾在竹席上。

萧彧满怀期待可以收获细腻平整的纸张,结果纸还没干他就发现不对了。竹席编得再平整,依旧也有细小的纹路的,晾晒出来的纸张无一例外都有这样的纹路,萧彧意识到,用竹席是不可能晾晒出平整的纸张的。

萧彧回想一下自己看过的视频,土法晒纸是放在抹得光滑的水泥墙上,可现在也没法达到这个工艺要求,石灰墙再平,粘上去揭下来就是一层白灰。看来造个纸还挺不容易的。

恰好这时约的木匠师傅终于到了,萧彧看着给木头抛光用的刨子,顿时福至心灵,既然竹席不平整,那就做木板,这样够平整了吧。

所以木匠师傅本来打算在萧彧家干三五天活的,最后愣是干了十多天,还是先做晾纸的木板,再做家具。

木板做好后,萧彧终于造出了平整细腻的纸张,虽然离洁白细腻差得有点远,但对当下来说,已经是中等偏上的纸了。构树纸的最大问题就是颜色不好看,接近于牛皮纸的颜色,看来要造出白色纸张还得从原料下手,以后还得多尝试才行。

而且这两批纸张的数量不少,萧彧留下自己需要的外,便让裴凛之拿到城中卖了。

崖州虽然设州郡的历史久远,然而州城设于本岛也才数年时间,州学兴办不久,城内仅有一所州学和一所蒙学,学子也不太多。

学子不多,纸张需求量也就不大,本地无人懂造纸,会造纸的技艺人也不肯来崖州办作坊,所以岛上所需纸张俱是从对岸的广州府运来。

纸张渡海而来,损耗大,到了岛上,价格就翻了倍。裴凛之带上自家出产的纸去了城内唯一一家纸笔铺子——趣笔斋,先是打听了一下价格,接下来便跟掌柜的谈长期合作,真是论张卖的。

萧彧听到纸张的价格,非常高兴,唯一不满意的是市场需求量太少了,也就是说造出来也可能卖不出去。好不容易有个生财之道,怎么还发展不起来呢,难道要一直受穷吗?

萧彧上厕所的时候,看到自己用的草纸,灵机一动,为什么不多做一种规格的纸呢,做一些粗纸,用来裹物、当厕纸都行,做工不那么精细,卖得也便宜些,让百姓都能买得起纸用,这样不就不愁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