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报纸

六月初六, 阿平的生日,也是个传统节日, 六月六,晒龙袍,百姓则晾晒自家的被褥衣服。

阿平过生日,一切从简。但萧彧还是亲自动手,给阿平蒸了一个花馒头,用蔬菜汁、果汁和花瓣汁和面, 做了一只五彩公鸡,因为阿平是属鸡的。

这只五彩的胖公鸡憨态可掬,阿平看到这个礼物,喜欢得不行, 抱着不舍得撒手,也不舍得吃。

思归逗他:“阿平你吃不吃, 你不吃我可吃了。”

阿平抱着胖公鸡:“不许吃我的胖公鸡,这是郎君给我的。”

萧彧说:“阿平,你还是吃了吧, 这个不能放, 放久了它就坏了。你喜欢小公鸡, 赶明儿叫瓷坊的人给你烧一套, 那个就不会坏了。”

阿平摸着胖公鸡,左看右看, 还是不舍得下嘴, 抬起头, 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萧彧:“我晚上吃好吗?”

萧彧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 晚上吃。走, 带你出去玩。听说今天街上很热闹呢, 我们去瞧热闹。”

“喔喔喔——太棒了!”这个阿平最喜欢了,对一个有着旺盛好奇心的三岁孩童来说,外面的世界正是他最向往的。但大人们都忙,他平时很少出去,只能在府中玩,后院马厩里的马尾被他揪得都快秃了。

萧彧弯腰抱起阿平,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亲着他的脸颊:“我最喜欢郎君了!”

萧彧呵呵笑。

裴凛之嫉妒地看着阿平,为什么这个臭小子可以随时随地亲萧彧,自己只能关上门之后才能做这些。

“臭小子,你都三岁了,下来自己走,别让郎君抱。”裴凛之说。

阿平冲他皱鼻子:“我不嘛,我就让郎君抱。”

赖峰说:“陛下,还是我来抱吧。”

“没事,我能抱。累了我会放他下来。”萧彧说。

马车出了门,萧彧将窗帘卷起来,从窗口看街上的风景。

家家户户果然都在晾晒被子、衣服,大人的,小孩的,各个季节的都有。

多为靛青、黑、白等色,很少有鲜亮的颜色,没办法,染色剂有限,而且不易固色,染上了也容易掉。若是谁家能看到这几种颜色以外的,那绝对是值得显摆的事。

六月六晒衣被,其实也有些攀比的意味在,跟左邻右舍比比,谁家的衣服被子多,谁家的更好。

车行一段距离,阿平突然喊了起来:“哇,好漂亮!”

裴凛之也“嗬”了一声:“好大的排场,竟然挂了一条街。这是哪家的?”

萧彧往另一边窗口看去,外面突然多了很多人,都在往左侧一条名为安顺街的街道涌去。而整条安顺街,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匹,从临街的二楼垂挂下来,风一吹,飘飘扬扬,煞是壮观。

马车外随行的孟思归探过头来:“师父,应该是吴家,这一条街都是吴家的。”

萧彧问:“吴参军家的?”

孟思归点头:“正是。城中最大的医馆就在这安顺街,我来过很多次。”

萧彧笑道:“吴家果然有钱,整个番禺城都不及他家颜色丰富。”

又行了一段,萧彧发现自己还是见识太少,路旁的树上竟挂满了五彩的丝绸,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晒布,分明是炫富,他竟看到了史书上写的情况,这些世家竟真以这样的方式竞富!

“这又是哪家?”萧彧问。

吉海去打听了回来:“陛下,是何家的。”

除了吴家与何家,其他几个大家族都不甘示弱,连跟萧彧走得最近的林家也晒了不少出来,只是没有另外几家夸张罢了。

据说往年有陈家在,场面更是夸张。

萧彧看了一路,越看越是无语:“罢了,不看了,去一鸣社。”

一鸣社里倒是热闹非凡。前几日萧彧一声令下,城中的青楼妓馆全都给取缔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没地儿消遣,便聚集到茶馆来了。

原本挺清净的一鸣社变得热闹起来,人也鱼龙混杂了起来,有人在参加辩论赛,有人喝茶看书,还有人在高谈阔论、吹牛放屁。

他们进了后面的雅间,担任掌柜的林海生亲自上来招待:“陛下和将军好久没来茶社了。”

裴凛之皱眉:“好好一茶馆,怎么搞得乌烟瘴气的。”

林海生也颇为无奈:“陛下前几日取缔了青楼,那些常逛青楼的客人就都跑到咱们茶馆来了。开门迎客,我也不能将客人挡在门外。”

萧彧倒是无所谓:“无妨,人多口杂也有好处,便于收集消息。海生让茶馆的小二多留意一点,应该能收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关于取缔青楼一事,这些人是什么态度?”

说到这个,林海生就有话说了:“起初几日,那些人意见大得很,都在非议陛下。”

萧彧挑眉:“哦,非议我什么了?”

“他们有人说陛下收了那些姑娘是为了自己用,还有人妄议陛下有特殊癖好,不、不好女色。”林海生说到这里,偷觑了萧彧一眼,不敢接着说了。

裴凛之红了脸:“大胆!”

萧彧则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是挺敢猜。随他们去吧,没青楼可逛,多回去陪陪自己老婆孩子不挺好的。”

林海生说:“但也有人说,正经的青楼妓馆给取缔了,恐怕会让暗娼猖獗起来。”

萧彧说:“那就让官府去抓,一旦抓到,便处以惩罚。”

他也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完全禁止的,因为总有些好逸恶劳不知羞耻的人会利用皮肉来赚钱,这钱来得多轻快啊,但官府的态度一定要树立起来,严厉打击。

林海生又说:“估计最近纳妾的人会增多,不少人都说厌倦了自家的黄脸婆。”

萧彧冷笑:“看样子得颁布新的婚姻令了,不仅男子能休妻,女子也能休夫。”

萧彧这话一出,屋内人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从来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哪有婚姻自主的权力。

萧彧见大家惊诧的表情,说:“觉得很奇怪吗?我说的男女平等,可不是在嘴上喊喊而已。”

不仅如此,他还要修订一下继承法与赡养法,不能只有男子有继承权与赡养义务,女子同样有继承权与赡养义务。女子的基本权益得到保障,才有主动要求离婚的底气。

正好趁着广交崖三州人少,提前试行这些律法,一边试行一边修订,等到天下一统,就有了全面推行的基础。

裴凛之说:“陛下说的都有道理,我支持陛下的做法。”

萧彧看着裴凛之,嘴角扬了上去,虽然裴凛之可能没法完全理解他的想法和行为,但他这种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态度让他很受用,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林海生又说:“最近茶社又来了不少北边的读书人。有一些似乎手头比较紧,盘缠花光了,无处可去,白日便在街头卖字画代写书信,夜里便宿在茶馆。我也没法赶人,但长久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请示陛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