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庄周梦蝶(四)任何人都不该碰你……(第3/4页)

“好。”少年握住他的手,郑重许诺,“我会去找你。”

“无论何,我都会找到你。”

……

时至今日,舒年总算白了,当年的左朝见应该不是没找过他,而是找不到他。

他们相距十多年的光阴,因梦境的牵连而意外相识,却无跨越与死的界限,在左朝见去世后,他们才在这个被保留的梦境中重逢。

得知左朝见就是当初的少年,舒年心复杂,既心,也为他的离世感到难过,动抱了抱左朝见。

“好久不见。”

左朝见身形一顿,抬手缓缓抱住舒年,在他的发顶上落极轻的吻,低声唤着他:“舒年。”

舒年没有察觉到他的轻吻,却起来这个梦不对劲,很快放手了,与左朝见保持着一的距离,问:“后来你怎么样了,病好了吗?”

概是到了十五岁以后,舒年就很少看见左朝见了,两三个月才会入一次梦,十七岁那年只有一次,十八岁后,他的梦境被“他”彻底占据了,几乎再也没有做过别的梦。

但他觉得左朝见不像是痊愈的样子。录像带中的他疏冷淡漠,近乎封闭,像是冰雪塑造的完美雕像,没有什么温度。

倒不是说他不正常,只是舒年印象中的少年不是这样的。

少年虽话少,表也不多,但舒年够察觉到他内心细腻丰富的感,可长后的样子……就像是火光熄灭后,只余残存的灰烬。

也是因为这样,舒年才没立刻认出他。

左朝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安静地凝视着他,舒年了,又问:“这个梦境录像带是你做的吗?”

“是。我找不到你,请人算过,原来我无活着与你相见。”

左朝见握住舒年的手,将他的指尖收拢在掌心中:“所以我留了这个梦,就是为了见你。”

舒年起照片背后的两行字,“我从他的梦中醒来,他沉睡在我的梦里”,应当就是左朝见写来的,倒是与他们两个很贴切。

“可是你,”舒年欲言又止,“你为什么……”

左朝见抬眸望向他,等待着他的文。

“你见我,为什么保留的是春.梦啊?”舒年问。

“……”

左朝见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一字一顿:“不是春.梦。”

不是春.梦?

舒年觉得更说不过去了。久别重逢的朋友哪有用热吻打招呼的?左朝见这样的性子就更不可了,难他——

“嘭!”

左朝见正要口,窗外突刮起了猛烈的狂风,将封闭的窗户吹了。

窗框弹到墙壁上,玻璃全碎了,冰冷的风雨涌入教室,电灯忽忽暗,投映到了门口的人影上,照亮了来人没入阴影中的脸。

惨白灯光,郁慈航的眉笼罩着阴森森的寒气,没什么笑意,竟是透出几分悚。

“师兄?”

舒年意外地唤了一声,师兄怎么会来,他也入梦了吗?

郁慈航的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格了几秒,口说:“我来接你了,年年,跟我回去。”

师兄叫他“年年”……

在舒年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其实有不少人都这么叫他,但不知怎的,偏偏郁慈航这么一叫,就让他起“他”了,一时忘了说话。

见他沉默,郁慈航了进来,步伐优雅缓慢,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不和师兄回去吗?”郁慈航终于看了左朝见一,轻轻地问舒年,“因为他?”

“不是。”

舒年从短暂的怔忪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放那个奇怪的:“我只是以为要等到时间结束才离。”

郁慈航笑了笑:“不用,师兄带你出去。”他对舒年伸出手,“来,到师兄身边。”

“嗯。”舒年乖乖地点头,他是该出去了,外面有事要做。这盘录像带他会拿,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左朝见说话,不急于一时。

他回头与左朝见别:“我先了,之后见。”

说着,他微微用力,要挣左朝见拉着他的手,谁知左朝见反而猛地将他抱住,用力扣住他的腰:“不要。”

“我会再来找你的。”舒年安慰他。

“你不会。”左朝见手指绷着力气,指尖泛白,“你会丢我。”

“为什么这么说?”舒年放柔语气,“过去我答应你的事,哪件没做成?”

左朝见的神起了变化,抱着他看向郁慈航。他的双眸泛起幽深的寒意,重瞳在底一闪而过,肌肤上微微显现出了蝴蝶斑斓的鳞片。

他对舒年说:“是‘他’——”

“轰隆!”

窗外电闪雷鸣,天际被映亮,左朝见的话音湮没在巨的雷声中,教室晃动起来,他的梦境始破碎了。

“年年,过来。”郁慈航说,“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他已不是人了。”

舒年闻言立刻看向左朝见,可恰好电灯传来“兹啦”一声,彻底熄灭了。

乍一陷入黑暗的环境,他的睛不太适应,只看到左朝见完美的五官轮廓,接着他就被左朝见蒙住了睛。

这个瞬间舒年看不到发了什么,只是听到了怪异的声响,黏糊糊湿漉漉的,像是什么东西钻出来的声音。

抱住他的左朝见体温迅速冷却,变得比死人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放了舒年。

这个瞬间,舒年睁睛,只看到了浓郁的黑暗在向外弥漫,左朝见已没了踪迹,他的手传来了温暖的热度,是师兄牵住了他的手。

“小心。”

郁慈航将舒年护在怀中,随着清脆的碎响,梦境破碎了,除了他们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了黑暗的洪流中。

舒年蓦地睁睛,从梦中醒来。

投屏上的画面已变成了一片雪花,赵宇杰和瓦工都在注视着他。

舒年缓了几秒,等着轻微的晕眩感过去,他望了望,没看到郁慈航,就动了一身体,忽觉得不对。

现在他是侧躺的姿势,脸颊枕着的地方传来一阵温暖,触感比柔软的沙发更硬,于是他抬头一看,正好望见郁慈航笑意盈盈的睛。

“不好意思,师兄,我就起来。”

舒年才发现自己之前是枕着郁慈航的腿睡着了,连忙起身,郁慈航笑了笑,伸手帮他捋顺凌乱的发丝:“不用急。”

“谢谢师兄入梦找我。”舒年迟疑一,问,“刚才在梦里,最后是怎么了?我没看清。”

“我让他变回原形罢了。”郁慈航淡淡,“那不是纯粹的梦境,他是非人之物,他在骗你。”

“是吗……”舒年喃喃,其实他在郁慈航入梦前也起疑了,只是左朝见身上很干净,没什么阴气,当时他不完全确。

他问:“左朝见的原形是什么?”

郁慈航回答:“不清楚,他消失得很快。”他的目光落于留存梦境的录像带上,“毁了它吧。”

“先等一,师兄。”果可以,舒年不毁了录像带,“我觉得他不是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