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高调找猫 你看起来不太伤心
时隔二十年,神圣皇帝邓肯艾尔再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这次不是为了向帝国和联邦的民众发新年祝福,而是宣布帝国新任执政官上任。
他苍老垂暮的虚拟形象占据了帝国每一面投射屏幕:“我深知国家现状,并感到忧虑。我们需要一场自上而下的变革。而这项重任,将交给新执政官——薛放。”
在星际两百亿人的瞩目下,身着白底金边笔挺制服,胸前挂着象征最高文官权柄的利剑与缠蛇徽章的男人,缓步迈上铺陈着深蓝色星际版图织金地毯的台阶。
在他站定抬头的瞬间,无数人在屏幕前屏住呼吸。
——多么俊美的一张脸。
像一部封面描金的古董字典,温敛沉淀,锋芒褪去后,是目睹大时代繁华湮灭的冷然。金边眼镜后轻微转动眼珠,视线彷若能穿透屏幕,扎进观者大脑,淡漠审视。
他光是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就能压得人心如擂鼓,喘不过气,羞愧低下头。
但很多人马上反应过来:薛放?是上次那个电台里找的人吗?
光网上再次掀起对神秘电台事件的超高讨论热度。
薛放知道这些议论,却不予理会。
他手头关心的只有——缪寻的下落。
缪寻乘坐的飞行器坠毁在帝国边境的外太空里,漂浮的残片里,只找到玥萨破碎的尸体。
一般来说,星际太空空难的存活率无限低于1%。找不到尸体,多半是在飞行器分解时不幸被螺旋发动机绞碎,再被黑洞洋流吸到了别处。
经过现场勘察和机舰残骸拼对,的确发现少了大半飞行器机体。帝国军方的调查组当场就给出了“不幸遇难,遗体失踪”的答复。
薛放拒绝接受这个结果。
他要求邓肯艾尔封锁边境线,在全帝国疆域内展开紧密搜索。
邓肯艾尔直截了当给他一句:“薛放,你没资格要求我。”
帝国老皇帝之心,昭然若揭。没有资格,就要获得资格。
救援时间珍贵紧急,摆在薛放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答应做执政官,成为邓肯艾尔漫长无聊生命中拿来取乐的一环。
“找到缪寻后,我就会马上退位。”
邓肯艾尔用食指敲击着桌面,揶揄道:“别这么说,你这样有可能会永远也找不回你的小哨兵。”
薛放深深望了他一眼,精神力陡然暴动,烧毁装在义体里的意识小绿卡,拔出来,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托于那次声势浩大的精神海啸,向导的精神域更加浩瀚无边,深不触底。他现在已经能通过“非触及”手段,不依靠精神体,轻而易举远距离撕碎轰灭他人的意识,最大攻击范围能至上百人。
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极其可怕的精神核武。
但邓肯艾尔根本不痛不痒,反正仓库里有的是替换的义体和绿卡。他的精神力能不断转换附着对象,只要那具深埋地心,泡在高能修复液里的本体不死,意识就能获得实质上的永生。
邓肯艾尔如约放出了实权。
薛放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参与飞行器坠毁现场调查的军方成员,一个一个叫进办公室,强制拷问他们的意识。
他认为邓肯艾尔一定在耍花招,缪寻不可能无故失踪,最大的可能是被军方第一时间营救并藏起来了。
拷问哨兵们的大脑,并从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极其耗费心力。
习惯了缪寻敞开的大脑里时不时涓涓流露的甜蜜爱意,再来看这些陌生信息,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薛放逼问到了第七十九个哨兵,也是最后一个,依旧一无所获。
所有军官的记忆都显示出同一个答案:在那种破坏状态下,不可能有人存活。
薛放决定亲自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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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次在车站看到他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街上稀稀拉拉没有什么人,加上天气寒冷又下着酸雨,举目望过去,就能一眼看见。
10个小时前,我上夜班路过,也看见过他。
他举着伞,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大街,脚边放着一个小桶。
很多人驻足观看,开终端兴奋上光网直播的也不在少数。
我在光网和新闻直播上见过这张脸。帝国上层大刀阔斧,削蕃改革那阵子,执政官经常因为相貌清俊而霸占热搜。
现在已经一年了。
一年前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废弃电台里传来的歌声,一下子点燃整个星际。据说,当时在公交捷运,地铁飞船,任何有公共通讯通道的地方,都有人收听到它。
歌声沙哑悠远,情感丰沛,有人把它截下来一段一段降噪去分析,但谁也听不懂那是什么古老的语言。
我也听过那段录音。
它被放在光网,疯狂传播下载,一时间,几十亿人热烈参与讨论,但过了一个月就逐渐消停了。
如同泡沫破灭,热情散去,一切成为了幻影,渐渐被人遗忘。
电台事件,好像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
之后,联邦的副首相玥萨被宣布死亡,帝国的这位新执政官上台。一前一后,仿佛新老更替,仔细一想,却好像没什么联系。
时隔234年,皇帝又设立了执政官,说是要推进改革,整顿规范义体市场,平衡哨兵社会地位。大家都只当成饭后新闻,听听就算了。
什么执政官或首相,不过是换着人当当,日子还是照样过,工作还是找不到,压缩罐头还得吃,房租水电继续涨。
那时候我的生活很窘迫。
我在罐头工厂当高级维修工刚满一年,被机器搅断一条腿,没有钱进治疗仓,只能装上电子假腿,拿着工厂给的赔偿金,在便利店找了份微薄的工作。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便过着这样平淡无望的生活。
凌晨四点半下班,要等早上6点第一班电车回去。
好在今天便利店里过期要扔掉的食物很多,我拿了一些,这几日能勉强吃饱。
于是,凌晨4:47分,我又在公交车站下遇到他。
执政官被雨淋透,他捏着一个同样狼狈的可丽饼,装饼的纸袋湿了,他一口也没吃。
这片虽然是市中心,到了晚上,犯罪率却相当高,我工作的便利店经常被团伙打劫。执政官敢一个人站在这里,实属胆大。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你……最好以后晚上别一个人出来。这片的黑帮很凶。就算出来,也要带个哨兵。你们应该不缺哨兵吧?”
我的语气不算好。
对方转眸看过来,我心底突然打了个激灵,像有人把冰凉的探针插进我大脑,又马上拔出去。
执政官温和笑了:“没有关系,以后不会有黑帮了。”
我觉得他在说大话。这个城市的黑帮,连军队来了都没半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