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3页)
裘亓心里觉得古怪,好端端的留她赏什么画,怕不是有诈。
下人将画呈上来之后,便退下去,房间里只留下她们四人。
大门一关,屋里灯光都暗上不少,裘亓看看裴羽卿,心里有点慌张,这诡异的气氛总让她有一种不安感。
裴羽卿对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笑容,垂在一侧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拍了拍。
“圣女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画册,自诩不是什么欣赏得来高雅艺术的文化人,你就是把神作放我面前,我也感受不出它的美啊。”裘亓试图早点解脱。
郁南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将画册上的黄布掀开,打开一页稳稳摊开在桌面上,“此画作,兼备艺术与通俗一身,或许正是大人喜好的那类呢。”
裘亓的目光混了胶水一般的粘在那画册上,满脑子的“我曹”,哪里还听得见郁南空在说什么。
简约的线条,做作的画风,过于实诚的椰肉含量,这片大陆有且也只找得出一人画得了这东西——那不就是她吗!
而且这桌上摊着的版本还是她废掉的那版底稿。
——撞脸当今圣女的那版!
裘亓暗暗咬牙,懊恼自己的天真,被花言巧语蒙骗过了头,路仁就是个商人,她能卖自己消息就当然也能把她的消息卖给别人,当初还好心好意劝她改画,结果转头就把这事捅给圣女,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真是好样的!
“这画……”
郁南空抬眼看裴羽卿,“裴姑娘可是认识作者?”
裴羽卿摇摇头,凝视在裘亓头顶的目光晦暗不清,“倒是听说过,只是那日我听说的版本却是,画师本人不满意这作品,亲手销毁了它,真没想到有一日能亲眼见到。”
裘亓缩着脖子,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只觉得突然口干舌燥的,连忙端起茶杯大灌两杯。
“没准……没准是那画师一时疏忽,忘记了呢。”裘亓小声辩解,“我看这画也没圣女吹得那么天花乱坠,充其量就是个废稿的水平。”
郁南空来兴趣了,“哦?大人何出此言,是否有其他见解?”
裴羽卿也十分“温和”地贴在裘亓耳侧问,“大人平日阅书丰富,一定有自己独特的看法,既然圣女大人好奇,不如就说说,这册子到底是哪儿不好?”
前有狼后有虎,裘亓绝望地差点当场哭出来。
可是她是谁啊,她是未来要竞争奥斯卡的女人,这点小场面,不带怕的!
“嗯,那我就说说个人一点拙见。”裘亓清清嗓子,摆起架势,仿佛头一次看见那画似的,伸出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其实吧,我觉得这个人画的一般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它画面潦草,生硬,从作者的笔触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情感寄托,就好像是生产线上的产物,一点都没用心画,我们都知道,艺术最重要东西就是那作品里的灵气,这东西……啧,上不了台面。”
郁南空心里一阵轻笑,好一个没有情感寄托,好一个上不了台面,先是在裴羽卿那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再踩上她一脚,真是好话坏话都让她说尽了。
“既然如此……”郁南空声音低下去,“那南空便没有没有心理负担了。”
“什么负担?”
郁南空撩起眼皮,眼波荡漾地向裘亓跑去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其实南空也是普通人,也有羞耻心,第一眼看见这作品以为那是画师饱含爱意画出来的艺术之作,虽是羞得满脸通红,却也是忍着,想要尊重创作,不想给艺术二字扣上淫/秽/低/俗的头衔,但今日,见多识广的大人说得如此明白,南空便懂了……”
裘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懂什么了?”
“懂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出于情不自禁的爱意之作,而是迷/色之徒对南空的私下意/淫,是一种亵/渎是一种侮辱是对圣女乃至整个人族的不敬!”郁南空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威严的气势,把裘亓吓得一愣一愣的,“我今日便下令,去捉那登徒浪子,定要将她凌迟与城楼之上。”
“圣女冷静!”裘亓战战兢兢地尝试挽回局面,“其实我刚才又仔细一看,好像看出了作者的一些小心思,同其他册子不同,这画师对圣女大人容貌细节刻画到位,想必平日里一定对圣女你观察得细致入微,才能画得这样不差一丝一毫,这份爱意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多么的纯洁厚重啊。”
“大人这是在说,那画师,她还是爱慕与我的?”
“她,她……她……可能吧,啊!”为了自己今后的活路,裘亓咬牙点头。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裘亓腰上猛地一下疼,疼得她差点原地蹦起来。
想起来腰上搭着的手是谁的之后,她心里一阵委屈。
呜呜呜,夫人揪我痒痒肉,疼!
而此时,作为罪魁祸首的裴羽卿,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淡淡目视前方,“大人,倒是观察得仔细。”
一语双关,裘亓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