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哪怕自己可以在心里骗自己,眼神是不能骗人的。
而且,以小屿的个性,日后若是在一起,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待你,他骨子里的洁癖不会允许他再爱上别人。
只是。
席夫人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把这些话说出口,而是对叶久说,“日后要是看到喜欢的人,不要犹豫,就去追吧。”
叶久眨了下眼,“噢。”
*
回去的时候,叶久的脑子里在想,把席屿带出国,几年不回家,这种事也只有安姨能做得出来吧。
在察觉到自家孩子开始脱离正轨,走上歧途,及时斩断与这边的联系,将人带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花费几年的时候重塑心性。
在外人看来,这个决定也许会很莫名其妙,哪怕是席公子一时做错事,既然没出人命,教训一顿不就行了,这一走,他从前费心经营过的那些人脉,可就都付诸东流了。
几年后再回来,到时候还会有多少人记得他席屿。
对此,管家给出的评价是,“安夫人到底是会养孩子,一时得失,总比不过未来。”
若是心性歪了,若不纠正,日后极有可能会酿成大错。
况且他们顾家当年不就是险些衰败于此。
摔了个很大的跟头。
叶久看了看管家的反应,这时想起,“你是说,我大伯?”
管家回想起那些往事,沉默一会,叹了口气,“是,当年的大少爷。”
当年众人皆知,顾老爷子膝下有两子,长子为第一任夫人所生,重点培养的却是次子。
“因为大少爷的心性,幼时被亲母溺爱养歪,虽有几分天赋,却心术不正,老爷经过几番试探与磨砺,叹息不堪重用,不仅不能带领顾家发展,还会加速衰败,或是毁灭。”
叶久:……真是一语成谶。
后来顾家真差点毁在了这个大儿子的手里。
“老爷当时心里属意的继承人是臻二少,也是少爷你的父亲,臻二少各方面都很好,最是适合人选,奈何,对那个位置没有意愿,始终不肯接手,不沾手家族的核心产业。”
“那时候老爷很是头疼,便开始着手培养一些外人,留个日后保障,实在不行,便分化顾家直系权力,一人手里交付一部分,总好过整个家族都被带着走向不归路。”
叶久:煞费苦心啊,儿子不成器,做老子的头疼。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爷爷真的是位正经的大家家主,考虑的都是整个家族的发展。
“那后来呢?”
“后来,少爷你的小叔,也就是小顾少爷,诞生了。”
“老爷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便将人放在身边,要亲自培养。”
“小顾少爷的天赋简直是令人惊讶,完全不辜负老爷多年的期待,甚至是远远超出期望值,无论是什么,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贯通,举一反三,天资之高,令人望尘莫及,以至于老爷欣喜若狂,声称顾家在他身上,必定会重振辉煌。”
叶久:……噫,感情他这个爷爷还是个预言家。
现在可不就是了,整个顾家的辉煌与荣耀,都应验在了小叔一个人的身上。
不过这种事一般都是由和尚或大师来评价,他爷爷倒好,自己就能看出来了。
“所以,小顾少爷年岁稍长一些,老爷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带到了公司,给他寻最好的老师,倾囊而授。”
再后面发生的事情,叶久也是知道的,顾老爷子的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最初众人只当是宠爱幼子,直到渐渐发现,老爷子这分明是在培养新一任继承人。
而那个时候,大少爷以为父亲要将家里的一半产业交给二弟,已经是心有不甘,这个幼弟的出现,直接就要夺掉了他认为是属于自己的家主的位置,拿走他所有该得到的东西。
因此,便让人研制出了一种药,下在自己的亲弟弟身上。
一种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废人的药。
绝症,无药可解。
一个世所罕见的天才,在最是年少的年岁,就这样被毁了。
从此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连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欲望,都在逐渐消失,生生地变成植物人。
家族权力斗争,竟然毁掉了自己最重视的心血,乃至是整个顾家的前景未来,老爷子怒火攻心之下,吐了不少血,险些被气死。从此卧床不起,没过多久,撒手人寰。
顾臻,也就是叶久他爸,彻查这件事,一查,便查到了自家人的身上。
这就是顾家当年发生过的一些事。
叶久一直觉得这叫什么,三个神攻手,被一个猪队友给拖下了水,绝了。
顾家真的是人才辈出,就连出现一个反派,也是能够灭一窝的那种,还是自杀款。
真真绝了。
怪不得他小叔后来从不相信任何人,乃至外界评价顾家的这任家主,冷血无情,对本家的人也是不管不问,手段狠辣,一点亲情都不顾念,也不怕祖宗泉下有知骂他不肖子孙,果真是个没有感情的短命疯子。
不过,他刚才问管家的那些话,他都知道,主要是想试探一下他爸当年的事,老爷子那时最属意的继承人就是他,志向不同,不愿意也很正常,但是不沾手家族的核心产业……八成是因为他根本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在有意避嫌。
而老爷子也没有强迫他,说明两个人是心知肚明,否则这要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那种情况下,你不干也得干,要不然他们顾家就没了。
叶久跟管家讨论完那些事后,就坐在后面的花园里,看着天边,正是云蒸霞蔚,如火如织,日轮缓缓沉落,金与赤辉映,几缕蓝紫被粗略地抹在天际,天穹似烈焰般,不知休止地燃烧着。
不远处的花丛,生得郁郁葱葱,青叶与花枝,也被覆盖上一层赤金色。
他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安静地望着眼前的这般景象,有时还能回想起当年景象,定是与现在不同。
远没有这般清净。
真安静啊,他心里感慨。
过了好一会,起身回去。
今天林医生又动了一次手术,他推开门,走进小叔卧室的时候,窗帘正是半掩,余晖透过玻璃落入房间,为床上的人涂上一层金辉,明暗勾勒出男人分明的轮廓。
还是在睡着。
他过去,坐到床边,盯着小叔看了一会。
“今日夕阳很好,小叔,你要不要起来看看?”
见人不理他,他开始自言自语。
“后面的那一片西府海棠也都开了,年年都开,但感觉今年开得特别盛。”
“之前听管家说海棠雅号,解语花,解语解语,善解人意,但花是不会说话的,不像我,总是能够烦你。”
说着自己都笑了,“小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