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做主(我胸大貌美,喜欢我有何不...)

“哟, 好热闹哇。”孟公公先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

很有钟念月曾经观摩过的电视剧里的奸宦,那点子阴阳怪气的风采。

孟公公这一嗓子,倒也确实惊得满园子的人, 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难怪反派都爱这样拿腔捏调呢。

震慑人确是有一手的。

钟念月唤了声:“公公。”

孟公公转过头, 脸上便涌现了几分柔和之色,他温声道:“姑娘。”

还在钟念月跟前微微屈了屈身。

他来时, 陛下坐在高位上, 神情莫测, 就在他以为陛下要发火时, 只听得陛下淡淡道:“去时,要为念念做足了脸面。”

其实陛下不消说, 他也心甘情愿为姑娘做脸出气的。

“姑娘怎么站着?这偌大的周家, 还找不出一把椅子来吗?”孟公公环视一圈儿道。

这下周家的下人可就不等周夫人开口,便忙不迭地动了。

两个小厮合力抬了一把椅子, 放在了钟念月的身后,讪讪道:“姑娘请。”

他们可不敢真将孟公公当做一个普通宦官。

有些时候, 孟公公的意思,便足以代表当今陛下的意思了。

他待钟家姑娘的姿态, 也更进一步地说明了钟家姑娘如今的地位。

只是钟念月却没有动。

她懒懒道:“谁稀得坐?”

孟公公闻声,面色一沉,转过脸去:“你们周家今日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周夫人一早就吓得倒下去了,这会儿干脆两眼一闭,彻底装昏。

奈何先前那个叫她扇了巴掌的婆子,大呼小叫着将她扶起来,连声喊:“夫人, 夫人,公公在问咱们……”

周夫人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这时候你倒又机灵起来了?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疾步跨进了门, 他满面哀戚愤怒之色,身后一个长随,匆忙抬手去扶他,却被他重重挥开了。

“周士何在?”他厉声道。

周士乃是周夫人的夫君,如今正领着一家之长之责的周老爷的名讳。

众人抬头一瞧那男子。

……宣平侯!

周夫人听得懵了懵。

去的人怎么和他说的?为何他一来,便问她夫君何在?

周夫人定了定心神,心道,罢了,这样也好。这样就不会在陛下跟前捅破,她试图将这口黑锅甩给钟念月来背的事了。

周夫人终于不装死了。

她按了按额角:“侯爷可算来了,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只是还在来的路上。世子今日一怒之下,一头撞了东墙,我这妇道人家……”

不等她将话说完。

宣平侯便打断道:“不必再说这等无用的话。我只知我儿在你府上出的事!再有,你派人来说,我儿是因钟家女而死。此话当真?”

周夫人又是两眼一黑。

这怎么就在孟公公跟前一五一十说出来了呢?

孟公公冷笑一声:“这话新鲜,可知是何人来给侯爷传的话?”

宣平侯这才冷静些许,随手一点:“就是此人。”

他顿了顿道:“不知孟公公今日怎么也来了?”

孟公公道:“为主子奔波,乃是做奴婢的分内之事。”

宣平侯一扭头,厉声道:“愣着作什么?方才不是你同我传的话吗?”

那个周家小厮哪里还说得出话,喉中支支吾吾,双膝一软,登时跪了下去。

“你方才怎么说的?一五一十再说一遍。”宣平侯说罢,便火急火燎地奔向了世子。

这厢孟公公道:“哎,不必同我说了。陛下马上就到,这些话,都留着同陛下说罢。周夫人刚才不愿开口,就也留着同陛下说罢。”

宣平侯一手将世子从地上扶起来,登时神色变幻。

晋朔帝竟然也来了?

他按下心头的杂绪,先将目光落到了世子的面庞上,而后颤抖着抬起手。

宣平侯的声音刹那间冲破了云霄。

他近乎凄厉地喊了一声:“我儿!”

一干女眷被他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起身。有些心肠软的,到底是露出了点愁容忧色。

世子……真没了。

周家去请的大夫,几乎与晋朔帝一并抵达。

周夫人满耳朵都尽是宣平侯凄厉喊声,一颗心都好似被人用力捏住了,再绞碎,又疼又怕,胸口好像连气也喘不上来了。

等到有宫人唱:“陛下驾到。”

周夫人那口气也就真真喘不上来了。

她扶着桌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叩头,额上磕出血了都还怕看着不够惨。

周姑娘这下是彻底吓傻了。

她的母亲头一个软了骨头,下个就得轮到她挨打了。

周姑娘此时才终于想起来害怕。

她攥着帕子,在椅子上坐都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往下滑。

那厢晋朔帝终于跨进门。

来人身形挺拔,面容俊美而威严。众人哪敢直视?

纷纷低头见礼。

宣平侯还抱着世子在哀声恸哭,一边哭,一边喊:“是谁害了我儿,我要他以命偿还,举家上下,不得好死!”

这一字一句的诅咒,落在耳中,只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般乱糟糟的情境之下,晋朔帝的目光却还是稳稳当当地先落在了钟念月的身上。

“念念怎么不坐?”他开口当先问道。

众人闻声,面色不由得扭曲了一瞬,然后实在按不住内心的惊骇,大胆且小心底抬起头,瞧了瞧钟念月的方向。

周家闹出这样大的一桩事,陛下却是先问钟念月为何不坐。

念念。

又是好生亲近的称呼。

他们还不曾听过,晋朔帝用这般的温言软语的口吻与谁说话。

不,他们根本就没机会听晋朔帝说上几句话。

那是陛下啊,他们平日里怎么也触不到的陛下。

钟念月此时道:“连个软垫也无,坐着也不舒坦。”

她的声音清脆,勉强将众人的思绪从恍惚中拽了回来。

众人只听得那孟公公笑着,将钟念月方才说的“谁稀得”,也学给了陛下听。

陛下听罢,丝毫没有要斥责钟念月骄狂的意思。

他们模模糊糊间,好似瞥见陛下抬手轻抚了下钟念月的发丝。

晋朔帝应了声:“嗯。”

二人之间并无过分肉麻亲昵的话语,甚至到此时说的话都不算多。

但他们硬生生地从中窥出了几分情潮涌动。

那股子若有似无的情愫,更叫人禁不住浮想联翩,连带着贵女们揣在胸口的一颗心,都跟着怦怦跳得更快了。

宣平侯哭到此时,似是力气都去了大半。

他缓缓放下怀中的世子,几乎半走半爬着到了晋朔帝跟前,他重重一跪地,揪住了晋朔帝的衣摆:“求陛下为我儿做主!他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此地啊!”

晋朔帝扫了一眼宣平世子。

他与念念都知晓此人便是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