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如果她真是你的心中……

三千人马整装待发, 李鹜一声令下便启程离开了扬州。

考虑到沈珠曦晕船的问题,李鹜担心会加重她孕期的不适,决定全程走陆路回襄阳。

三千步兵放在一的话, 会极大拖累沈珠曦所在的中军速度, 所以李鹜将其分成了五百人一队分开路, 只在每个州的州治所集合一次。

当沈珠曦的马车进入寿州境内时,距离他从扬州出发,已经过去六日。

沈珠曦的月事还没来。

虽未诊脉,诊不诊好像都没什么差了。

她一次途径寿州, 还是一年多前那次饥荒南逃。时过境迁,寿州已经大变了模样, 沿途所见的百姓都摆脱了骨瘦如柴的模样,虽不及江南百姓富庶安逸, 脸‘色’还是红润了来, 当年的那种惊惶和麻木也从眼淡去了。

伪辽灭亡,大燕光复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发展。

也许离李鹜辞官隐退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说不定, 他真会开一家烧鸭店, 和随记鸡店比邻居。

沈珠曦在马车闲着没事做,从李记鸭店胡思‘乱’想到回去如何几个姐妹报告身孕这件喜事时,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半个时辰前下车的李鹜骑着马绕到窗边, 敲开了沈珠曦的车窗。

“下来吧, 这好有个公庙,今晚就在这‘露’宿。”

沈珠曦诧异地看着仍朗的天空,说:“天还亮着就要落脚了?”

“前边有一棵倒下的大树,刚好卡在了山谷之间。”李鹜皱着眉道, “应该是昨晚那几声雷给劈下来的树。”

昨晚那几声惊雷沈珠曦还记忆尤深。

她还担心会迎来暴风雨,好在那只是夏季的旱雷,声势浩大不带雨点。

李鹜扶着她走下马车后,媞娘也跟在她身后跳了下来,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在荒郊野岭‘露’宿沈珠曦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她如今已经能够在破庙安然睡下——比当年从寿州逃江南时,现在的条件已经好太多,至少‘露’宿破庙,有人清理庙的灰尘和蛛网,还有厚厚的被褥可盖。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鹜扶着沈珠曦在公庙外走了走,他切和心翼翼的态度,让沈珠曦啼笑皆非,有种自己已经进入待产时期的错觉。

等公庙清理出来后,李鹜才带着她走进了焕然一新的公庙。

这间庙宇似乎已被遗弃了很多年,公身的‘色’彩早已斑驳脱落,就连人像也不再完整,屋檐下的各个蛛网大致清理了,青龙偃月刀所指的空鸟巢依然为来年归来的燕子保留着。

沈珠曦远离中央燃的火堆,在公脚下的竹席坐了下来。李鹜则留下三百将士护卫公庙,自己带着另外两百将士前往清理堵塞山谷必经之路的大树。

卡在山谷中间的大树少也有百年历史,五名将士才可勉强合抱,李鹜在巨大的树干前走了走,忽然踩着山壁凸出来的岩石,跳了斜指着空中的树干。

他攀爬树干一路,直到来到树干的断裂处。

断裂处平滑整齐,丝毫没有雷击自然产生的破损和焦黑。

“将军!”一名将士忽然在树下发出惊讶的声音,“这发现一根绳索!”

李鹜跳下树干,来到发现绳索的地方。

一根结实的麻绳套在树冠处的一段树枝,李鹜解下麻绳,和几个将士翻到大树另一边,拉着绳索往回收。

掩埋在黄沙下的绳索不断现形,尘沙弥漫,越收越紧的绳索延伸山谷尽头的一块巨石。

接近圆形的巨石缠绕着李鹜手中的麻绳,另一头垂悬崖下,似乎坠着什么东西。

山谷寂静无声,不知何时,连虫鸟的鸣叫都湮灭了。只剩干燥闷热的夏风,翻弄着众人脚下的砂石。

从巨石到拦路的大树之间,码隔着百丈,这段绳索,也少有百丈之长。它凭空出现在这,肯定不是被昨晚的雷劈来的。

李鹜跳树干,警觉的目光环视周,没有看见任何人烟。

“……回公庙。”李鹜当机立断。

拦路的大树不清理了,前面巨石下挂着什么他也不想弄清了。李鹜下令后,将士虽然面面相觑,仍迅速地行动来。

就在时,悬在崖边的巨石在一阵强风的吹拂下吱呀晃动了一下,崖下跟着传来一声惊恐含糊的呜咽。

这声似曾相识的呜咽让李鹜倏地停住了脚步。

他竖着耳朵,紧皱眉头去听,再次捕捉到一声蚊‘吟’一般的呜咽。

他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他更宁愿自己没有认出,这样还能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巨石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悬挂在陡峭悬崖边的绳索已经破损,巨石和坠物谁先掉落,不过是一个早晚的问题。李鹜身边的副将看着沉下脸的李鹜,试探地开口:

“将军……我还走吗?”

……

火堆架的铁锅咕噜咕噜冒了泡,食物的热气在庙渐渐扩散开来。

天‘色’渐暗,夕阳蔓延进了庙宇。沈珠曦等李鹜等得打瞌睡。

一棵拦路的大树,不是说把它搬开就能回来吗?这是把树搬回襄阳了?

“夫人,要不你先喝一碗汤暖暖身子吧?”媞娘好心道。

“大夏天的,暖什么身子?”沈珠曦说,“你给我摇摇扇子吧。”

媞娘坐到她身边,拿着纸扇轻轻送来凉风。

“这李鹜怎么还不回来?”沈珠曦望着将士聚集的公庙门外嘟囔道。

“兴许是那树离庙有些远吧,一来一去,总要花些时间。”媞娘安慰道。

沈珠曦没说话,心忍不住去想不好的可能:荒山野岭的,什么都缺,偏偏不缺盗匪。李鹜回来那么慢,会不会是路出了什么事?

媞娘不懂她的担忧,大大咧咧地整理着她今晚要睡的地铺,忽然,她拿一个从被子掉出来的香囊,好奇道:

“夫人,这香囊你都用了一个多月了,我给你换一个吧?”

沈珠曦摇了摇头:“放着吧。”

“这是李爷送你的?”媞娘恍然大悟。

“是白表哥次来襄阳送我的,”沈珠曦接过颜‘色’黯淡的香囊,怅然地看着它道,“这是我母亲出阁前后的绣品。”

媞娘立马意识到自己先前发言的不妥,笑道:“怪不得夫人这么宝贝!”

只字不提换香囊的事了。

沈珠曦将香囊握在手,天的母妃默默祈祷,希望李鹜快些平安归来。

“轰——”

突如其来的轰鸣让沈珠曦手的香囊掉落。

一群飞鸟腾空,掠如血的夕阳。

……

“他娘的,果然是你!”

李鹜望着被一根绳子倒吊在悬崖下的白戎灵没好气骂道。

白戎灵一动不敢动地倒吊在半空,下边就是笼罩着一层薄雾的碧绿深谷,他双眼大瞪,满脸惊恐,布条绑着的嘴发出含含糊糊的呜咽。连接着他和巨石的绳索已经在粗糙的崖边磨损严重,断开了大半,只剩薄薄一层连接着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