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后到达若水宗。若水宗在几年前整个宗门被覆灭, 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一座峰,石阶上还有深褐的血迹,阴风刮过来, 常期无人踏足堆积着一层死气。

宋悯欢和庄离从马车上下来,他把马拴在了林子边缘,孟齐和花重锦从他们身后也下来了。

“这里之前也有修士来过, ”孟齐摸了摸被斩断的石碑,“他们在若水宗覆灭之后过来抢夺财物, 如今这么久过去了, 我们很难再从里面查出来什么线索。”

“先进去看看。”

宋悯欢放了一道剑意过去, 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他走在前面,绕开到了花重锦身边。

“善善,你干什么?”孟齐下意识若有若无挡在了花重锦的面前。

“师姐,”宋悯欢有些无语, “我有问题想请教他,跟草药有关的。”

孟齐这才让开,“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这里又没有外人。”

花重锦看了他一眼, 眼珠里没什么情绪, 似乎在问他要说什么。

“碰到碧月草生成的血疮……可有办法解?”

“碧月草?”孟齐有点惊讶,“这是什么东西?谁受伤了?小庄?”

她转过来问庄离,“小庄,你受伤了?”

庄离在一边面无表情,想把聒噪的孟齐扔出去。

蛇华宗以毒和蛊出名,这两种都和草药离不开,之前花重锦摆摊卖的那些瓶瓶罐罐, 大部分也都是草药磨成的香粉和药汁。

花重锦看了一眼庄离掌心处的纱布,对宋悯欢道,“我这里有可以解碧月草毒的解药。”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淡红色的瓶子,“这是我上月出去采的,你每日给他涂两次,第三日血疮便会消下去。”

“太好了……真是帮大忙了。”

宋悯欢眼睛亮了起来,连忙向花重锦道谢。他和花重锦的关系完全是依靠孟齐,关系不尴不尬的,这么收人家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给灵石的话似乎又不太合适。

他还在犹豫,花重锦已经把药粉塞进了他手里,对他道,“上次你解了我的毒阵,还没有好好谢过你。”

花重锦的嗓音依旧嘶哑,几日不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悯欢总觉得他长高了。

原本瘦削矮小的少年,如今拔高了一截,身形愈发偏向男子,不会再让人看着误以为是少女。

“重锦让你收着便收着,”孟齐冲宋悯欢眨眨眼,“之后我替你谢他。”

宋悯欢把庄离拽过来了,拍了拍庄离的肩膀,“小庄,跟人家道谢。”

庄离听话的低声说了句谢谢。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宋悯欢拉着庄离到了一边,“我们先把药上了。”

淡红色的药瓶打开,宋悯欢偷偷的试了毒,虽说花重锦没有什么理由害他们,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确定药粉无毒之后,他把药粉撒上庄离血肉模糊的掌心,重新给他包扎好了,两边各打了个死结。

“好了,还疼不疼?有没有感觉好点?”

庄离动了动手指,看着一边便宜师兄的侧脸,唇角扯了下,“已经长好了。”

宋悯欢:“……”

他听出来这是在嘲讽他,他用剑敲了一下庄离的手腕,听着后面孟齐和花重锦还在有说有笑的,他没有回头。

“师姐如今有了相好,都不搭理我们了。”

宋悯欢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

“人家对她没意思,”庄离嗤笑一声,“说不定到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如何看出来的没意思?我觉得他们两个看起来相处的不错。”

宋悯欢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他和花重锦对上视线,花重锦眼里没什么情绪,很快收回了视线。

“直觉,”庄离对别人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你少操心她,这是她自己选的,以后产生什么后果也需要她自己承受。”

宋悯欢若有所思,听庄离这么说,他心里有点动摇,想着改天去问问孟齐。

“你的直觉准吗?”宋悯欢随口问道。

想来庄离是司南祭司一族,对预言方面应该天生的擅长。

庄离:“没有出错过。”

“你除了直觉准,还会什么,会不会算命?”

他抬头看向庄离,庄离眼里满眼在问你是不是白痴,唇角绷得紧直。

宋悯欢也是在逗庄离玩,对庄离道,“下次我们试试,说不定真的能算准。”

他说完了,庄离看他一眼,冷呵一声,握着剑走了。

宋悯欢在后面跟上了庄离,他们一同进了若水宗的正殿。

这里已经破败,梁柱上刻的咒文凋零,殿里几乎被全部搬空,陈旧的血迹溅在墙上,木窗破了一个大口子,上面落满了灰尘,墙角里还有几具白骨。

宋悯欢看着梁柱上的咒文,发现有一些他认识,这是布的防御阵法,不过如今这些咒文全部凋零,防御阵法自然也早就没用了。

“我们找找看有没有宗籍弟子的名册,分头去找,我去偏殿,小庄去后院,师姐你们俩在正殿。”

他们商量好了便分开行动,宋悯欢去了偏殿里,偏殿原本是一间书房,里面走过水,柜子和地面都是烧焦的痕迹,书大部分都毁了。

檀木窗是开着的,有风吹进来,烧毁的木门嘎吱嘎吱的作响。

书架依旧在墙角立着,上面的大部分书都还在,想来肯定不会是功法典籍之类的东西,不然不会被留在这里。

宋悯欢到了书架前,他随意的翻出来几本,大部分被烧了,少数几册里面还能辨认出来记的是什么。

他随意的翻着看了,里面记的是宗门的琐事,弟子的功课考察,还有一些灵石收入支出的记录。

一册册的去翻,宋悯欢在找徐晚钦的名字,一整个书架被翻完了,最后剩下一个泛黄的小册子。

这是唯一一本没有受损的,因为在里面,不仔细找的话都不容易发现。

宋悯欢去拿那本小册子,他伸手的时候碰到了一边堆积的废书册,眼看着书册要倒下,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空中有什么东西把书册扶稳了。

纸张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宋悯欢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把那本最里面的小册子拿了出来。

纸质泛黄,有陈旧的霉味,上面模糊的字迹写着“景年弟子诸多事宜”几个字。

景年?可不就是十五年前……也是那时地下宗门里名册记录的徐晚钦死亡的那一年。

宋悯欢翻开了小册子,上面记录的是景年那一届弟子的日常,有试炼成绩,平日里的表现,弟子之间的关系,都是日常琐碎。

他翻开书面的时候看见了,是当任掌门写的,看来那位掌门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对宗门里的弟子很关注。

一页页的翻过去,在翻到十几页的时候,他指尖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