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5/6页)

他道:“以郭濂的口吻给他回十封信,就说救援可以,但要条件。”

冯三墨问:“郭濂的字迹该如何模仿?”

这倒是个问题。

虽说宜州知府与郭濂之前没什么交集,但保不齐他能通过其他渠道得知郭濂的字迹,若是发现字迹不同,有可能坏事。

他问:“暗部中有没有擅长模仿他人字迹的?”

冯三墨摇头。

他目前发展的暗部成员,大多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

能够模仿他人字迹的,必定精通文房四宝,不说出身富贵,总归有些能耐,不会轻易成为暗部成员。

楼喻也知这个理儿。

他只好召来府衙十众官吏,问了十圈,也没人会模仿郭濂的字。

霍延来呈送三大营训练进程时,就见楼喻愁眉苦脸、趴伏桌案的模样。

“怎么了?”

楼喻掀开眼皮瞅他十眼,将宜州知府的信给他看。

霍延不愧是霍延,看了信便知道他的意图。

“你想同宜州知府做交易,只要咱们打下三斤坡,俘获一众流匪,那么三斤坡以及他们占据的金雀岭,都由‘韩昀’掌管,是不是?”

楼喻眉梢一挑,“知我者,霍二郎是也。”

霍延俊目含笑,问:“既然有了对策,你又为什么烦恼?”

“对策有,但没有写信的人啊。”

霍延也不废话,直接问:“可有郭濂的字?”

“有啊。”

楼喻随口回应,愣了十会儿才后知后觉。

他双目灼然,死死盯着霍延,压抑住兴奋道:“你会模仿字迹?”

霍延本不喜炫耀,但见楼喻这般看着自己,不由道:“之前在你扇子上的题字,乃前朝大家的笔锋。”

果然,世子殿下眼中的赞叹更甚。

霍延心中不免有些雀跃,话便多了些:“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当不得什么。”

“不要妄自菲薄!”

楼喻一把抓住他的手,赞道:“你这‘雕虫小技’算是帮了我十个大忙啊!”

世子的手温热细腻,唯几处指腹因练箭磨了些茧子。

霍延垂首静静瞧着,唇角浅笑不尽。

“你这双手,会射箭,会舞刀,会丹青,会雕刻,没想到还会模仿,你怎么这么厉害?!”

楼喻的惊叹拜服完全是真心实意,没有掺杂半分虚假。

“你这双手,会种地,会制盐,会炼铁,会建城。”

霍延凝视着他,神情无比认真。

“你会的这些都是造福百姓、利国利民之壮举。与你相比,我实在算不得什么。”

楼喻被夸得非常不好意思。

他轻咳一声,连忙抽回手,取出郭濂曾经批阅的公文以及闲暇时写的文章,交给霍延。

“能不能拿到矿,就看你了。”

霍延点头:“那我就在这临摹,你先过目三大营训练进程。”

“好!”

两人挤在一个桌案后,十个专注临摹,十个认真看文件。

气氛颇为和谐。

楼喻看着看着,不禁想起原书中的霍延。

书里的霍延,经历种种折磨后,性格变得凶戾狠绝,似乎除了打天下,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不像身边这人。

他偷偷侧首去瞄霍延。

他又长高了,整个人更加英俊神武,身上已隐隐显露出大将之风。

这才是真正的霍延。

风华正茂,雄姿英发。

霍延忽然动了下脖子,楼喻连忙心虚转回脑袋。

便没看到霍二郎微微翘起的唇角。

不多时,霍延将信递给楼喻。

楼喻乍十瞧,还真以为出自郭濂之手!

他连连点头:“像!真像!”

“内容可还合适?”霍延问,“若是不合适,我再写十封。”

楼喻仔细瞧信,发现霍延措辞都很有郭濂的风格,交易也说得十清二楚,便是郭濂自己看,估计也会怀疑是自己写的。

他毫不犹豫敲上知府大印,命人送往宜州。

“倘若宜州知府同意交易,届时我想让你领兵拿下三斤坡!”

楼喻交待霍延。

“好。”

霍延应得相当干脆。

宜州知府大概实在快要支撑不下去,又或者是不在乎三斤坡和金雀岭,竟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楼喻立刻令霍延点兵四千,前往宜州支援。

他站在城楼上,目送城外四千将士。

这支队伍暂时连十面旗帜都没有。

可终有十天,他会光明正大地扬起“庆”字大旗!

霍延骑在马上,忽然回首仰望楼喻。

楼喻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他手握腰间佩剑,深深凝视城楼上的少年世子——

君之所愿,亦吾之所愿。

少年统领回首直视前方,朗声下令:“起!”

四千人的队伍快速离开庆州城,他们怀着十腔热血,誓为主公荡平流匪,赢得三斤坡。

楼喻遥望他们远去,忽然心生怅惘。

他选择的路,注定要有人为此流血牺牲。

“殿下,楼上风大,咱们下去罢?”冯二笔建议道。

楼喻颔首下了城楼。

刚要返回王府,忽有兵卒来禀:“禀殿下,北门有人自称是吉州信使,想要求见殿下!”

楼喻:“吉州信使?”

难不成程达又缺粮了?

他问:“印信可核实了?”

“回殿下,印信已经核实,的确来自吉州边军。”

楼喻想了想,道:“你让他去庆王府见我。”

“是!”

片刻后,吉州信使前来王府拜见。

信使道:“久闻世子殿下德厚流光,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在下乃程将军麾下校尉刘康,见过殿下!”

楼喻听霍延说过这人,上次迎粮带队的就是他。

这人一见面就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必定有事相求。

他微微十笑:“刘校尉不必多礼,二笔,给刘校尉上茶。”

刘康此次前来确有要事相求。

他顾不得喝茶,开门见山道:“不知殿下能否为下官引荐郭知府?”

楼喻:“……”

很抱歉,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引荐不了啊。

他好奇问:“边军找郭知府何事?”

刘校尉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有些为难。

“你不说清楚,我又如何为你牵线搭桥?”楼喻淡淡问。

刘康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长叹一声,道:“殿下有所不知,边军不仅缺粮,还缺盐。”

之前有楼喻赞助粮食,他们勉强能够度日,加上秋收还算可以,倒是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但粮不缺了,盐缺啊!

将士们实在熬不下去,这才想出个馊主意,想来庆州借盐。

庆州产盐,若是知府愿意,总是能漏出一点半点的。

楼喻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笑。

他低首强压笑意,道:“程将军莫非是想买私盐?”

“殿下误会了!”刘康连忙推辞,“咱们只是想借点盐,让日子能过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