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5/5页)

刚要咬牙切齿找霍延算账,却发现他们早就离开澹州城了。

心中沉郁正无处发泄,忽有兵卒来报:“将军!培努他们好像又回来了!”

“什么!”

许登一跃而起,战意滔滔:“都给我狠命地打!”

没有阿骨突部主力大军,你培努还想攻破城门?休想!

尚且留在城中的使团成员心惊肉跳。

好险!

要是他们再迟点来澹州,培努知道了阿赤那德已死,肯定不会再退还城池!

城外,培努双目阴森。

他在回去路上,无意间听牧民说到王庭内乱、大王已死的消息,简直不可置信。

二王子弑父不成,逃往更北的草原。

王储下落不明。

新王必定不会接受自己。

草原之大,一时竟无处可去!

他便又折返回来。

若是他重新拿下澹州城,盛国朝廷会不会再次派遣使臣与自己议和?

到时候,他便可用澹州城换取无数钱粮布匹!

他想得的确很美,但没了阿骨突部大军的支持,仅凭数千人就想攻破城门,不啻于异想天开!

澹州之事已被楼喻抛至脑后。

他们疾行一夜一天,终于在第二日黄昏抵达绵州境内。

在今年夏季汛期时,绵州和启州曾遭洪水侵袭,朝廷无力赈灾,百姓流离失所。

而今城内城外荒芜凄凉,少了人气。

他们在绵州城的驿馆歇下。

连续赶路,不仅马儿累,人也疲乏。

在北境憋了那么多天,楼喻终于得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绵州的驿馆虽不豪华,但一应用具还挺齐全的。

屋内燃着炭盆,被窝里放着汤婆子,已经焐热了。

楼喻坐在榻上,冯二笔替他拭发。

“你去休息,我自己来。”楼喻劝道。

连续行路,冯二笔也累得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殿下,奴可以的。”

可惜他头昏脑涨,话刚说完,手上力道有误,拽得楼喻头皮一疼。

“嘶——”

“殿下,是奴大意,请殿下恕罪!”

冯二笔吓得连忙就要跪地。

“行了,你快去歇息。”楼喻催促道。

冯二笔也不敢继续了,只好自责地离开屋子。

楼喻边擦边想念现代的短发。

长发是真愁人啊!

身后又响起开门声。

楼喻不由问:“不是让你去休息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

伴随着关门声,霍延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

楼喻顿了下,遂笑起来:“来做什么?”

“来为殿下守夜。”

霍延行至楼喻身后,自然而然地抽出布巾,低眉敛目替他擦拭头发,细致而谨慎。

没有弄疼半点。

烛影摇红,屋内平添几分脉脉温情。

这么多天精神紧绷,直到这时候,楼喻才真正品尝到放松下来的滋味。

而这份安定,是霍延带给他的。

他情不自禁道:“阿延,有你在,真好。”

霍延蓦地顿住。

墨发从他掌中滑落,掩住世子殿下骨肉匀停的脊背。

楼喻转首问:“好了?”

眼前人不作声,唯一双俊眸幽然深邃。

楼喻笑着挑眉:“阿延?”

“殿下叫我什么?”霍延嗓音艰涩。

手上的布巾早已被他攥变了形。

楼喻笑意轻浅:“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霍延弯下腰,大胆地拢住他的手。

入手温凉,如玉石在握。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再唤一声。”

楼喻眉眼堆笑:“阿延。”

明煌烛火下,世子殿下意态温软,眉目如画,整个人雍容闲雅,贵不可言。

几分慵懒,几分放纵。

霍延扔掉布巾,伸手揽其腰际,将人从椅子上抱起。

另一只交握的手,情不自禁增了些许力道。

他将人抱在怀里,低首埋入颈窝。

淡香萦绕,渐渐化为绵密的甜意,汩汩流入心田。

楼喻眼尾风流,手臂环住他坚实精干的背脊。

“喜欢吗?”

“喜欢。”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颈,随后印上柔软。

楼喻整个人僵住,心跳有一瞬间骤停,脑子一片空白。

下一刻,又如惊涛拍岸。

从雪玉颈侧,到莹白耳垂,一点一点侵蚀着楼喻的意志。

他察觉到了霍延的攻势。

避无可避。

蜡烛“噼啪”一声,火苗轻轻一跃。

楼喻伸手推他:“我去剪烛。”

霍延抬起头,幽深的目光牢牢锁定他,指腹托起世子下颌。

“殿下,可否?”

楼喻呆住。

恍惚间,他似乎从霍二郎眼中看到几分笑意。

他笑什么!

楼喻不由心生战意。

想他经历过现代那么多视频的洗礼,怎么可能输给一个青涩的少年郎!

他瞪圆眼睛:“问什么问,要亲快——”

声音霎时湮灭。

咚、咚、咚。

温软相触的一瞬间,楼喻脑子里所有的思绪全都烟消云散。

霍延不比他好到哪儿去。

两人都是新手上路,因这突如其来的美妙,双双魂飞九霄。

怎会如此美好?

不过这一下轻触,便如甘霖落入心田,怎能不叫人欢喜?

院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楼喻倏然回神,只觉心惊肉跳,莹白如玉的脸上已浮染出淡淡桃红。

羞赧有之,气血上涌亦有之。

烛光下,他双目盈润,眼尾含羞,尽显风流意态,月韵霞姿。

霍延蓦地转身背过去,不敢再看。

楼喻趁机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闷闷道:“夜深了。”

片刻后,脚步声往外走。

“你去哪?”

楼喻探出脑袋问。

“出去。”

出去透透气,领略领略寒风。

“不是说给我守夜?”

“出去守。”

“你站住。”

霍延听话地停下脚步。

“外面冷,不许去。”

楼喻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反正亲都亲了,还有什么好别扭的。

再说了,他也舍不得这人出去受罪啊。

遂下令:“过来。”

霍延闻言,双腿瞬间如灌沉铅,再也迈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