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第3/5页)

“是!”

会议结束后,庆州便进入备战状态。

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儿。

庆州老百姓知道外头局势紧张,也清楚世子殿下要“勤王”,遂纷纷加班加点,就为了给庆州生产出更多的物资。

就在周满和何大舟要出发劝归时,楼喻收到了吉州边军来信。

信是温岐写的,意思很明确:吉州边军上下,皆听君号令!

边军也是军,他们除了驻守边疆,当然也能参与“勤王”。

吉州边军有四五万人,目前大盛边关稳定,边军就算只抽调出一万人,那也是帮了楼喻大忙。

边军都投诚了,吉州知府自然也带着守城驻军一起投诚。

反正庆王世子是皇室正统,投奔他并不算背叛朝廷。

吉州彻底成为楼喻的地盘。

宜州知府洪岩本就是软骨头,能在乱世中抱上一条金大腿,何乐而不为?

一听庆州这边派兵过来,立刻献城归顺。

五月十五,庆王世子楼喻发布《讨史明檄》一文,号召天下有识之士一同讨伐反贼史明,匡乱反正,扶正祛邪,重振法纪,整顿朝纲。

檄文一出,四海为之震荡。

后沧州知府范玉笙、宜州知府洪岩、吉州知府郎平皆发文应召,入庆王世子麾下,听其号令。

楼喻之名,终于响彻天下!

消息传到越州,越王愣了好一会儿,又笑又哭道:“原来咱们楼家也不全是孬种!”

越王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偷偷招兵买马,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有此野心。

还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

是个令人钦佩的对手!

史明称帝后,就开始大肆封赏下属。

封赏之后,又得解决那些朝廷官员。

有些官员骨头软,吓一吓就从了。

有的却是硬骨头,抵死不承认史明登基的合法性。

其中以太傅范文载和宁恩侯谢信为代表人物。

范文载一生清正,高风峻节,又怎会向反贼俯首称臣?

谢信同样宁死不屈。

史明气得想直接砍了两人了事。

有人劝慰:“范文载德高望重,门下桃李无数,若是直接砍了,那些文人门生恐怕会群起而攻之。”

史明的帝位本来就不稳,这么一来,直接激发天下人的不满,得不偿失。

史明强压怒气:“那谢信呢?他也不能杀?”

“谢信已是废人,谢策同样是残疾,谢茂不过是个废物,陛下完全不必赶尽杀绝,不如留着他们,向天下人展示您的宽仁厚爱。”

史明本就心虚,自然想要个好名声,遂同意了。

至于其他官员,该杀的杀,该劝服的劝服。

史明第一次当皇帝,当然得享受享受当皇帝的滋味。

这种大权在握、所有人都阿谀奉承的感觉,让他如在天堂。

直到庆州檄文传来。

史明愣住了。

“庆州?”他问,“庆王世子很厉害吗?”

璇玑星君现在被封为武威将军,他出列禀道:“回陛下,微臣曾在难民口中听过,说是日子过不下去就去庆州,好像是庆州的难民政策很不错。”

史明也有所耳闻,但他根本不信:“那些难道不是骗人的?”

庆州接收难民一事,大家多少都有听说过,可真正相信的又有几人?

那儿又偏又远,除了真正走投无路的灾民们,谁愿意去?

是以,很少有人放在心上,只当一个笑话听。

但是现在,庆州世子胆大包天,竟公然发布讨伐檄文,骂史明和天圣教不过一群反贼,并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加入讨伐反贼的队伍中。

这还得了?

这简直是在戳史明的肺管子!

史明气急败坏:“这个劳什子世子,赶紧派兵过去把他灭了!”

“可是陛下,庆州离京城路远,咱们要是派兵过去,京城届时守备空虚,要是其他势力趁虚而入怎么办?”

“是啊,陛下,咱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各方势力都想将史明拉下马,却又彼此互相牵制。

而史明,同样不能擅动,只能牢牢守住京城,慢慢扩张势力,徐徐图之。

“那就没有办法了?”史明郁气满目。

被人骂了不能打回去,实在是憋屈啊!

而且这位庆王世子乃皇族血脉,要讨伐他确实在情理之中,史明都没有底气骂回去。

“陛下,您起兵举事,皆因正乾帝倒行逆施、荼毒百姓所致,您此举是为了给天下百姓讨公道,您所作所为皆顺应天理,何来逆贼一说?”

史明闻言,龙心大悦。

“那爱卿有没有法子为咱们正名?”

“若是范文载能为陛下写一篇文章,想必天下人都会消除对陛下的误会。”

范文载可谓是文人团体中执牛耳的存在,若是他愿意写文章称颂史明,便会有诸多文人追随效仿。

史明闻言一喜,却又担心:“范文载一直不肯投诚,他又怎么会写文章称赞朕?”

“他不怕死,难道也不顾范家所有人的性命?”

史明大喜:“好!”

范文载被囚禁在范府。

范家人丁不旺,范文载有一子,生性不爱读书,就喜欢钻研生意经,不顾家里反对,娶了个商户女,生了范玉笙。

这也就罢了。

谁料他儿子和儿媳出门做生意,不幸被流匪所害,只留下一大摊商铺和钱财。

这也是范玉笙能买得起万花筒的原因。

好在范玉笙自小懂事聪颖,如果不出意外,日后定能光耀范氏门楣。

然而范玉笙一直无心入仕,久而久之,范文载也就放弃了。

只要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

谁料,范玉笙居然不声不响动用范家关系,跑去了沧州当知府。

范文载知道时,事已成定局,只能无奈摇头叹息。

而今看来,当初范玉笙的选择是正确的,否则也会被困在这污浊不堪的京城中。

范夫人拎着食盒进来,见他唉声叹气,便宽慰道:“咱们两个都一把年纪了,大不了一起去见阎王爷,阿笙远在沧州,暂时不会出事,你还有什么可叹的?”

“我是叹自己看走了眼。”

范文载心中郁郁,连长髯都顾不上打理了。

范夫人端出一盘素菜,四个馒头,“今天就这些,吃吧。”

又道:“之前是谁天天跟我念叨,说太子殿下宽厚仁和?怎么,现在改变想法了?”

范文载苦笑道:“太子的确宽仁,这是优点,但在乱世中,这也是缺点。”

“你不如直接说懦弱!”范夫人一针见血。

范文载:“……”

到底是自己学生,他不忍说重话。

范夫人呵呵:“一国太子,在危难之际,不救君主,是为不忠;不护亲父,是为不孝;不顾发妻幼子,是为不义。你是他的老师,可曾这般教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