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你赔我
在场同学挺多,郑栖拿余旸没办法,只好按照指示倒椰汁,椰子开口比较大,倾斜时容易洒出来,郑栖找了个干净勺子,他还没开始,余旸又悄悄说:“不要用勺子,会弄坏椰子冻。”
要求真多,郑栖停住手中的动作。
周围人也注意到他俩咬耳朵,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余旸不太自在,讪讪一笑,还往他老公这边凑了凑,大家就不好意思细看了。
就这样,郑栖耐着性子——按照余旸的要求——不用勺子,慢慢将椰汁全部倒在杯子里,倒完他还看了一眼,里面真的有一层又厚又白的椰子冻,闻起来香香的。
“好了。”
郑栖把椰子推过去。
正说着,有谁拍了拍余旸的肩膀:“旸旸!你在这儿啊!”
郑栖回过头去看,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
余旸站起身,笑着跟郑栖介绍:“周羽,我死党。”
说着,他又看向周羽,“老杜他们呢?”
周羽朝郑栖点头,又压低声音:“你太不像话了,聚会都不找我们——”
“我这不是……”余旸不太好意思,“老公在吗。”
“咦哟,”周羽推了推眼镜,“重色轻友哦!”
“没有没有。”
余旸连忙解释。
周羽笑道:“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今天——”她语气神秘,大概碍着郑栖在场,她没有多说:“你去了就知道,我们那桌人超多!”
余旸跟郑栖说自己要过去看一下老同学,郑栖问:“还吃吗。”
说着,他指了指椰子冻。
“吃!”余旸伏在郑栖耳旁,语气很亲密:“等下回来就吃。”
郑栖点头,轻轻抬起目光,示意余旸好好跟朋友们玩。
他们今天开了车过来,没有同学劝酒,中途有同学过来碰杯,郑栖就手喝了一口椰子汁,初尝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是喝到第二口,他才觉得椰子冻里的椰子汁有点不一样,奶香更浓郁,有淡淡的糯米香,口感更顺滑。
难怪余旸这么惦记。
中途有孩子串过来,小手在桌上探寻什么,郑栖不着痕迹地把椰子推远了点。
很快,有家长在不远处呼喊,小朋友才摸到纸巾,慢吞吞地拨开人群去找妈妈。
周遭吵闹,郑栖看着这枚椰子,椰子冻晃起来软软的。
好想用勺子挖一下。
余旸去了好久还没回来,陆续有人离开餐桌,过了一会儿,郑栖终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是余旸,但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看着眼熟,但郑栖记不起名字。
那人比余旸稍微高一点,身穿铅灰衬衣,戴眼镜,长相斯文,他看余旸的眼神也有点不一样,淡淡的不舍,视线落在余旸身上,又含蓄地笑,余旸想走,他却迟疑地想说什么——
这人不对劲。
郑栖有预感。
“闻予安回来了?”邻座有同学轻声问,“他不是在美国吗?”
另一个语气唏嘘:“当年读书,真没觉得闻予安是个潜力股——”
“他当年喜欢谁来着?”
“谁知道,书呆子一个!”
卷发女孩笑着打趣,“人家现在是千人计划好不好?还书呆子,你送个书呆子给我。”
郑栖在一旁把玩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给余旸发微信。
旁边两位同学像在说悄悄话,带点开玩笑:“去跟他要个微信呀。”
“不去,本人凭本事单身。”
“嗐,还难为情,”女孩托着下巴,视线往大厅方向看去,“等下问余旸就好了,余旸出了名的好人缘,朋友很多呢。”
握住手机的手心紧了紧,郑栖看向身旁两位同学,对她们口中的‘书呆子’毫无印象。
高中时,他们班42位同学,按理说要认全很容易。
郑栖那时候心思不在社交上,天天琢磨怎么完成任务、顺利逃离学校,空出时间就放飞自我。
正说着,班长敲着酒杯过来,面颊泛红,显然喝得有点上头:“各位同学——了不起的校友们——人才!晚上还有后半场,难得一聚,大家捧捧场,别想着开溜!”
笑闹声传来,郑栖从人缝中寻找余旸,见他时不时点头,笑容淡淡的,很有耐心。
闻予安被谁挡住了,当班长说到具体安排,人群中又凑了几个人过来,郑栖看到闻予安的下颚,他在对余旸笑。
那个叫闻什么的,他、很、不对劲,郑栖确定。
餐厅吵闹,声音杂糅在一起,余旸应该没看手机,郑栖将手腕搁在桌上,指尖轻轻抬起,又放下,短短几秒像世纪一样漫长。
视线一转,他终于找到一个倒霉鬼——他保护了27分钟的椰子冻,勺子滑下去、再抬起,中央挖出一个窟窿。
替余旸吃掉第一口。
解气。
“各位吃好没?准备撤了,”班长扬起声音,朝众人招招手,“老地方,离咱们学校挺近!”
木椅划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哧溜’声,人群渐渐散去,余旸终于走到郑栖身边,郑栖先一步起身,顺手帮他拿起挎包,“走吧。”
说着,他还稍微侧过身,挡住餐桌某个地方。
“哎——”余旸刚想说什么,被郑栖带着往前,直到出了餐厅他才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杜辰他们准备开个牌室搓麻将,问余旸什么时候过来,瞧见郑栖在场,杜辰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挺客气的:“郑哥来吗?”
郑栖笑了笑,没说话。
余旸挽住郑栖的手臂,解围道:“我们先去散步消消食——”今天本来就吃得有点多。
“我们先去散步消消食。”
杜辰阴阳怪气地学余旸说话,但也只在褚薇她们面前嘀咕,“有老公是不一样了哈,郑栖一句话没说呢,余旸,小公举,真是体贴到家了!”
褚薇瞧了他一眼:“嘴上积点德吧你。”
周羽才是善解人意,朝余旸挥挥手:“你们等下散完了再过来,发微信就行。”
唱K的地方离学校不过半条街,步行走过去就很方便,余旸好久没来母校,想趁着今天这样的机会去校园散散步,等下累了再找同学们唱K。
一路上,无论他说什么安排,郑栖都‘嗯’,没太多情绪起伏,也没什么意见。
往常私立中学不对外开放,周年庆特殊,学校大门敞开,余旸进去的时候还跟门卫大叔打招呼。
郑栖看着他,搞不明白余旸为什么见着谁都能说上几句,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没几句话。
穿过林荫道,余旸突然想起什么:“我椰子冻呢?”
“没了。”
郑栖说。
“怎么没了,”余旸很认真地说:“我不是让你帮我看着吗。”
“我是看着啊。”
“那我椰子冻呢?”余旸掏出手机看时间,现在才7:30,他们刚出餐厅,这个时间再回去说不定赶得上,说着,他抬起头,很哀愁地说:“我要回去,再点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