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院当天在回金家庄园的路上, 唐眠收到了来自方妈妈的短信。
——对不起阿眠,方妈妈昨天向你隐瞒了些事。我明天就要进手术室了,进去之后再推出来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万一我死了, 就再也没有人能告诉你真相,我实在没办法心安。方妈妈确实不确定你父母是谁, 但我记得十一年前你来金家的时候你经常在纸上写苏棠和君越容这两个名字, 问你是谁你也不说,我猜他们就是你的父母。后来啊,我在先生的书房里意外发现展示柜里的芭蕾舞鞋上面绣了君越容三个字。方妈妈帮你查过这个人,他十一年前跳海自杀了, 金先生这些年祭礼日一直去的海域就是他跳下去的地方。
——方妈妈只知道这么多,再深入进去就不是我能查到的了。总之,方妈妈希望你一生平安快乐,万事小心。
就是这则短信让唐眠临时放弃了和顾珏一起出逃的计划。
既然占据了原主的人生, 唐眠无法对原主的事情袖手旁观。原主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他父亲和金郁礼的关系, 他父亲自杀的原因以及金郁礼抱养他的意图都让他困惑不已。
他和顾珏的原定计划是,两人支开司机引爆车辆假死逃脱, 和金家一刀两断去国外生活。可是读完短信, 唐眠感到了责任的重压。如果他一走了之, 他或许再也查不清原主父亲的事。所以他违背了和顾珏的承诺, 没有和他一起走。
他假扮胃病买药带走司机,给顾珏争取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二十分钟内, 顾珏的朋友会来接走他, 并且安排一场车辆爆炸。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跟顾珏身形相似的尸体会成为在这场事故里烧死的顾珏。
为了使事故显得更加逼真,唐眠也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的戏码。
哭是真的哭。
以后再也见不到老婆了,唐眠眼泪跟泄闸的洪水一般往外涌。他在事故现场缓了好一会儿, 才喘上气。
跟着运送尸体的消防车一起重返医院,唐眠一路掉眼泪送尸体去停尸房。
吊着两只胳膊的金郁礼珊珊赶到停尸间,唐眠从床位边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金郁礼掀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闻到焦臭味竟然抬手掩住了鼻子。
金郁礼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难过不舍之情,反而拧着眉,看到焦黑到分辨不出原样的尸体略显嫌弃。
唐眠捏紧拳头。
金郁礼的冷血无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按理说金郁礼废了那么大功夫将顾珏锁在金家,不是应该很喜欢他的么。顾珏人死了,只是死状悲惨了点,金郁礼对顾珏的爱意就随着顾珏被毁掉的皮肉一起消失了。
他的爱真可笑。
金郁礼就应该被永远开出攻籍!他连渣攻都不配当!
唐眠紧盯着金郁礼的动作,生怕他发现尸体的蹊跷要求验尸测身份。
幸好,金郁礼草草看了眼尸体就放下了白布,对管家说:“拉去火化办葬礼吧。”
听到这句话,唐眠心情很复杂。他既为金郁礼不深入探查这件事故而感到心安,又因为金郁礼的冷漠而为顾珏不值。幸好,老婆成功逃离金郁礼的掌控了,他能重获自由唐眠真心替他高兴。
金郁礼听到了唐眠抽泣的声音,转过头扫了他一眼。
唐眠眼眶红了一圈,眼睛也肿着,双臂没力气地垂着。
“你在现场?”金郁礼皱着眉问他。
唐眠楞了一秒,吸了下鼻子才点头轻声应道:“嗯。”
金郁礼沉思了几秒。不经世事的小孩子看到死亡现场,而且他和顾珏的情谊似乎已经培养了挺多,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他偏头吩咐管家:“给唐眠安排心理疏导。”
唐眠把心理疏导的时间推到了葬礼之后。金家除了他,没有人真正对顾珏的葬礼上心。
金郁礼照常去集团工作,下了班聚会或者去情人那里过夜。管家呢,只是照金郁礼的吩咐安排葬礼事宜。顾珏的葬礼甚至不放在金家举行,而只在外面的租了间丧葬礼堂,为期七天。
就算是假死,唐眠也看不得顾珏被人如此怠慢,他主动去丧葬礼堂给顾珏守灵。
第一天,来参加葬礼的只有殷兰和金潭。这两个人能来,唐眠没有预料过。
殷兰在顾珏遗像前放了一束白玫瑰,点燃一束香插上。唐眠抬头看他。殷兰换上了素色的衣服,脸上也没挂着妖娆做作的笑,看着清爽了很多。
殷兰脸上带着唐眠看不懂的自责和落寞,他低头问唐眠:“他是自杀的吗?”
唐眠认真道:“意外。”
“谢谢你告诉我。当初是我把顾珏拉进金家的,他的死亡也有我的责任。”殷兰望着遗像里清冷淡漠的美人,哀叹一声:“愿他在另一个世界能自由绽放。”
唐眠对他露出一个笑,真诚对他鞠躬道谢:“谢谢你能来看他。”
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衣,肩颈下弯下颌微低,宽大的棉布衣服领子往后滑落了些,露出左边蝴蝶骨。白而滑腻的肌肤上有一块粉色的梅花状印记。
殷兰瞳孔猛地放大,立刻上前去扯开唐眠的衣服,震惊地颤声道:“棉花糖你——”
“干什么!干什么动手动脚!”金潭一进门就看到殷兰扒拉唐眠的画面,顿时血压蹭蹭往上涨,他一个箭步跨过去,毫不怜香惜玉地抬手打掉殷兰的手,竖眉怒视他:“脏手别碰他!”
金潭动作粗暴地将唐眠的衣领拉好。
唐眠还处在状况外呢,他懵懵懂懂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无辜的小鹿眼看了殷兰一眼,又去看金潭。
唐眠过于纯真的眼眸让金潭感觉血压不降反升。
殷兰像是完全没有在意金潭对他的粗暴举止,只是眼神恍惚地飘向唐眠的蝴蝶骨,又去仔细看他的脸:“棉花糖你后背上粉色的是胎记么?”
唐眠眨了眨眼,正要说话就被金潭捂住了嘴巴,他眼睛瞪得溜圆。
“别告诉他,死变态。”金潭把唐眠抱到身后,脸色阴沉看向殷兰,低沉的声音恐吓道:“你要是敢打他的主意,我拆了月色。”
“棉花糖我……我没想伤害你。”殷兰无措地回了一句才渐渐回过神来,他收好情绪,绅士地对唐眠和金潭颔首,意味深长道:“下次见。”
金潭像护小鸡仔的老母鸡似的警惕地盯着大灰狼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殷兰的背影。
唐眠被金潭的大手掌捂得脸颊发红发烫,眼中雾气迷茫,粉色的眼尾湿润润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唐眠张口咬住金潭的掌心肉,凶巴巴地瞪他。
快放手!
金潭感觉被啄了一下,掌心碰到了比唐眠脸蛋更加湿润滑腻的东西。他转过头,呆愣好奇地盯着唐眠看,仿佛在研究唐眠在做什么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