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瓜瓜叫得很凶,呜嗷呜嗷,像是跟人吵架一样,对着投影上的人骂骂咧咧的。

温涯吓了一跳,还从来没见过它发这样大的脾气,赶紧蹲下来抱着它顺毛。杰尼龟也凑了过来,撑着他的膝盖立了起来,小爪子搭在他受伤的小臂拍了拍,似乎是在示意他没事,让他先去处理。温涯都差点忘了瓜瓜跟杰尼龟不是寻常的小猫咪,这会儿才想起它们比寻常的小猫咪聪明。

瓜瓜回过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弄伤了爸爸,哼哼唧唧又委委屈屈,往他的身上拱啊拱,钻啊钻,也不理杰尼龟。

温涯揉揉它的脑瓜壳,亲了亲它的小鼻子,把小臂上的刮伤给它看,哄它说:“就破了一点点儿皮,冲冲水就好了。”放下瓜瓜站起身,眼睛却还盯着投影上的人。

祝愉的评级舞台是五人舞蹈,不同于前组大多偏于韩流,而是一首国风电音,整组成员的妆发都带有国风元素,他们的改良汉服上绣着白鹤,白鹤头顶上的丹红格外艳丽惹眼。祝愉的身影也像是蹁跹的白鹤,后空翻做得干净利落,跟几个队友完全不是一个level,简直是仙凡之别,下方飞速刷过的弹幕几乎都是在惊叹他令人惊艳的表现。

镜头给到了评委席上,祝愉表现出众,舞蹈导师对他很感兴趣,而牧野神色如常,能看出他跟刚才一样,明显感到十分乏味,但有在认真工作,时不时地在纸上做着记录,自带一种猫系男子不可亲近、不可亵玩的高傲帅气。

他就仿佛完全看不出他的那张脸究竟像谁一样,以为镜头还在选手那边,便伸手去摸赞助商摆在桌上的饮料,看到镜头切了过来,只得又默默把手收了回来,弹幕里为他而来的粉丝要被他萌死了:

【啊啊啊快切镜头,我们崽崽要喝汽水!!!】

【哈哈哈哈哥你忘了你刚刚尝了一口就被难喝出痛苦面具了吗】

舞蹈导师率先笑着发问:“祝愉?你是团队里的dance?”

少年人有点羞赧,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是vocal。”

他的舞蹈已经足够亮眼,却说自己是vocal,坐席上的选手全部都在起哄尖叫。

他既然这样说,音乐导师自然来了兴趣,给了他加试机会,于是祝愉又取出了一把吉他,坐下来,拨了一段旋律。

温涯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瓜瓜还在生气地呜嗷呜嗷,只消几个音,他就听出来了,祝愉唱的是《remember me》。

他的声音温柔而动情,他的目光注视着评委席,他的声音好像穿越无尽的时间、浩渺的尘世,穿过生与死一般,一首歌唱罢,他的左眼滚落下一颗珍珠一样的眼泪,像是传说里泣泪成珠的鲛人。

直播的另一头,观众全部惊呆了:

【开口跪……】

【仙子落泪!!!】

【一开腔全世界都安静了】

【卧槽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好听了】

连温涯都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那个镜头里的人,才是真正的温祝余,而他只是温涯,是一个拙劣的冒牌货,是他欺骗了牧野,偷走了属于别人的爱情。

镜头再切过来时音乐导师开始点评他的演唱,而牧野才刚刚放下手里的汽水,还是和上次喝了一口时一样的表情,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什么是痛苦面具。

他嗜甜不嗜酸,喝柠檬汽水对他而言简直就像是喝女巫的魔药,可是柠檬汽水是赞助商提供,桌上又不好摆其他饮品,口渴就只能喝这个,根本没得选。

温涯给他逗笑了一瞬,给夏夏发消息拜托她拿纸杯给他倒一点儿矿泉水送过去,随即见他抬起头去看祝愉,便又生出一种奇异的不安。

不过,牧野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他只是公事公办地给台上的人打了个分,B。

评委席上的导师全体都给了祝愉“A”,祝愉见到他手里的那个“B”,也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失落。

音乐导师是业内一位有名的女歌手,见牧野没有给A也十分意外,“欸,我忽然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给他B?”

牧野给选手打分一直算得上是宽松,这次明明所有人都给了A,却只有他像唱反调一样给了B,这就有点令人难以捉摸了。

牧野转头看了看音乐导师,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怎么解释清楚这回事,他转向舞台,面对着祝愉说:“今天的这支舞是你编的。”

这个问题是刚刚舞蹈导师已经问过了的,祝愉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再问,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是。”

牧野问:“你作为团队当中的队长,为什么不去迁就你的成员的程度,一定要选择这么难的舞?”

祝愉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磕磕巴巴地回答说:“我……我以为我可以教会他们——”

弹幕中的观众有一部分对于牧野的逼问并不十分理解:

【emmm恕我直言,队友全是废物这也能怪仙子水平太高了吗?】

【偶买噶这就有点杠了吧,凭什么要水平高的去配合水平低的啊】

【因为节目就叫《这就是男团》,不是《这就是ACE》啊……】

牧野说:“但你没有,他们今天全部都成了你的陪衬。”

“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刚刚邓……小邓,说你们这支舞一共练习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也就是说,在你发现你的队友能力不足时,还完全来得及叫停,调整编舞,为什么不这么做?”

他的语气很淡,身上的气场却很强,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祝愉明显也被他吓住了,踌躇说:“我……因为,我不觉得我的队友们是能力不足,我相信他们都可以……”

一起上台的成员伸手接了麦,倨傲地一梗脖子,维护他说:“牧老师,我不认同你说的话。”

他又讲了很多祝愉帮助他们排舞,抠动作,团队里的成员感情深厚如何如何,其余两人都跟着点头,只有站在最外侧的另一个外形条件稍微优越一些的男生低下头,不以为然地舔了舔牙齿。

说唱导师本身就是男团出身的前辈,听到了这里,好像也发现了刚刚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打断说:“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不是想要质疑你们的兄弟情,但是我在这件事上赞同你们小牧老师。我们今天选拔成员成团出道,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团队合作,要时刻谨记你身在一个team,你不是只需要做好自己,你还要去考虑你的队员——”

“今天如果是你们整组,只有一个甚至是两个成员,没有能力很好地完成这支舞,那我可能不会认为你们这个安排有问题,但是今天,你们让我看到,除了你们的队长,其他几位都很勉强,那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祝愉,你明知会是这种结果,还坚持选择这支舞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凸显自己的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