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

过度紧张让她直接变成哑巴, 幸好此处还有晋母帮她撑场面,谢折光道:“家里还有事,晚上就不能留宿了, 改天再来打扰。”

她露出笑容,瞥了晋蕴如一眼, 晋蕴如的脸又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想问回来有没有很忙?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事需要亲自处理?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脏跳得太快,好像是发条绞到极限,甚至隐约有点疼痛,谢折光的发丝在灯光下好像在发光, 因为不敢细看,只留下一个笼统的印象,修长的脖子像是瓷器一般不真实的白,碎发蜿蜒地贴在上面。

最后她把谢折光送到楼下, 目送对方上车, 漆黑的轿车和修长的背影, 像是电影画报一般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这种不真实感一直持续到几天后的周二, 晋蕴如打开学生会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看见了靠在窗口的沙发上看书的谢折光。

回忆像是蒙太奇一样重播,这一瞬间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前,晋蕴如脱口而出:“会长。”

谢折光抬头看她,露出微笑:“现在会长不是你么?”

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前披散着长发着装利落的女性,和两年前的谢折光已经有些微妙的不同, 以至于回过神来的晋蕴如又觉得她好像有点陌生。

晋蕴如情不自禁用手指搓着自己的发丝,道:“那应该叫你什么,谢学姐么,会长好像已经叫习惯了。”

谢折光道:“姐姐?”

晋蕴如嗫嚅半天,没叫出来,总感觉有点尴尬,一来那种陌生感还没消失,二来叫学姐也就算了,叫一个心目中感觉没自己大的人姐姐,就很奇怪。

谢折光皱起眉头面露哀伤:“怎么,感情变了么,以前明明还会叫的。”

晋蕴如反驳:“什么时候叫过!”

谢折光道:“叫过的啊,以前特意来教室找我,就当着别人的面叫我姐姐,有一阵子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亲戚呢,你难道忘了?”

那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件事,当时是刚发现谢折光的为人,并且处心积虑地接近对方,没想到自己还成功了。

谢折光盯着晋蕴如,缓缓叹气:“看来是真的忘了,唉,好伤心啊。”

晋蕴如心里敲起警钟——怎么回事,熟悉的感觉好像来了。

而对方盯着自己,目光哀怨而缱绻,晋蕴如又开始紧张,手心冒出冷汗,却不知不觉也回望过去,夕阳的微光透过睫毛的缝隙落在像是湖水一般的双眼之中,晋蕴如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像是被盛在一块琥珀之中。

一时几乎看呆了。

这湖水突然泛起涟漪,随即眼睑微阖,谢折光垂眼挪开目光,微笑道:“开玩笑的,直接叫我名字吧。”

晋蕴如想到重逢那天,其实脑海中已经出现谢折光的名字,只是那天大脑当机,叫不出来,此时名字就在口中,终于被吐露出来:“……谢折光?”

谢折光道:“那么冷漠么?连名带姓啊?”

晋蕴如深吸一口气:“……算了,还是叫学姐吧。”

谢折光没勉强,她转移话题,说:“有目标院校了么?”

两人聊起学校,聊起校园生活,聊起认识的人,最后聊起谢家发生的事,谢折光幽幽地叹气,走到今天,过去的两年她付出了不为人知的努力,总之她会在下周作为Alpha重新出现在社交圈里。

“那……继承人?”晋蕴如试探地问。

谢折光道:“这是老黄历了,现在哪还有这种事,爷爷重新拟了遗嘱,谢家现在好大一部分产业,都在谢言姿手里了。”

晋蕴如面露敬佩。

“至于我……我最后两年的学业会在A大完成,A大的建筑设计也是全球数一数二的,你想学什么?”

晋蕴如沉默,半晌道:“我还不知道,我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也没有什么特长。”

谢折光挑眉惊讶地看着她:“你都成为学生会长了还这么没有自信么?全校几千名学生你已经是首脑,竟然没有给你一点自信?”

晋蕴如面露沉思,过了一会儿她叹气,说:“我就是这个性格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晋蕴如问谢折光晚上住在哪,是不是还要下山,谢折光说自己作为优秀学员申请了学校的空宿舍,所以能住上几晚。

她们结伴回宿舍楼,春寒料峭,晋蕴如穿的太少,在路上便感觉有些冷了,她打了个喷嚏,谢折光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晋蕴如的肩膀上,外套上带着馨香,柔和的温暖的气味,时间仿佛在这段道路上倒流,晋蕴如想起过去她们曾一起回去的那么多次。

以往她们都在教学楼的岔路口分开,晋蕴如这一次也情不自禁停下脚步,谢折光仍往前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了然道:“这次不去梅园,学校安排的宿舍在你们那。”

晋蕴如立在原地,这时有学妹走过,向她问好,又悄悄瞥谢折光,说:“会长,这位姐姐是谁啊?”

高一学妹根本不认识谢折光了。

晋蕴如道:“是以前的学姐,回母校看看。”

对方眼睛发亮,有些紧张地看着谢折光说:“学姐好。”

谢折光微笑点头:“你好。”

确实有了些变化。晋蕴如想。

苏宝妮曾经说她现在很像谢折光,但是对方说的是以前的谢折光,要是她看见现在的谢折光,就不会觉得现在的自己与对方相像,虽说不上什么具体的变化,但气质上已经大有不同,过去谢折光是温室里的名贵花卉,你看见她就知道她遥远而昂贵,需要精心养护,但现在对方多了些经历风霜的沉静,她的眼神里有着一些神秘等着你去探寻,她站风中,衣摆摇动,像是一株野外自由生长的颀长的草木,唯一相同的是仍引人注目。

学妹在看见晋蕴如身上的衣服的时候眼神更亮,露出激动而暧昧的神情,随后小跑着走开,晋蕴如突然怔怔道:“你真的回来了。”

谢折光短暂的沉默,随即笃定开口:“对,我回来了。”

晋蕴如有点想哭,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谢折光低头看她,微皱着眉头问:“你想哭么?”

“我不想。”晋蕴如立刻否认,“你还见过谁?”

“就一些亲戚。”

“朱学姐她们呢?”

“约了周六吃饭,我想着我在学校住到周六,刚好和你一起过去。”

“……为什么要住到学校来啊。”

“因为……”

因为想见你。

这句话堵在谢折光的喉咙口,没能立刻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这属不属于能在这样一个时刻随意说出来的话。

过去的两年里,有一些时刻她觉得自己对晋蕴如的感情应该不是爱情,或许是依赖,或许是一时被迷惑,她的意思是说青春期的某些感情其实非常暧昧不清,或许只是那个时刻那个荷尔蒙给了太多太多的推力,于是让你对某个人产生了仿佛过界一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