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见沈卓礼目光沉了沉,沈维杰哈哈大笑。
“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四叔不会是心虚了吧?”虽然有些诧异沈卓礼跟翟思洛走的近,但沈维杰心里清楚,翟思洛对他哥那是爱得要死要活,绝对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维杰,玩笑不是这么开的,你这些话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丢的是沈家的面子,是你哥的面子,我劝你谨言慎行。”
“知道了,也不知道那个翟思洛有什么好的,矫情得要命,你管他干什么。”
沈维杰手指在楼梯上敲了几下,哼着小曲,得意的下了楼梯。
沈卓礼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浮出一丝冷意。
翟思洛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色擦黑,他睁开眼,看着窗外不知发呆了多久,门外忽地响起敲门声。
是王妈的声音,叫他下楼,去东楼的餐厅吃晚饭。
翟思洛去镜子前梳了梳头发,换了身衣服,去了东楼。
夜色中的沈宅像一只巨大的蛰伏的野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将他吞入。明明天气愈渐暖和,他却觉得寒意渗入骨髓。
沈老爷子在主位上坐着,他和过世妻子一共育有三个儿女,小女儿嫁去了欧洲,很少回国。因此沈宅只有沈建军和沈建业两家人,沈卓礼尚未成家,通常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沈建军父子俩还在公司,没有回来吃饭。
翟思洛跟老爷子打过招呼,也在角落坐下。
“小弟,你也快三十了吧,有没有心仪的女孩?是不是该考虑成家了?”沈建业切着一块牛排,忽然开口。他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看起来儒雅温和,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多谢二哥关心,不过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不知道小弟喜欢什么样的,要不我给小弟介绍几个世家的女孩子,都是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
“多谢二哥费心,不过我暂时只想专注事业。”
沈建业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这个沈卓礼,一个私生子而已,想专注事业,难道还觊觎沈家的家产不成?
“卓礼,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一下了。维希都要结婚了,你还单着。像什么话。”沈老爷子开口。
“四叔,你不会是不喜欢女孩吧?”沈维杰大大咧咧的开口。
他这话一出,餐桌上的气氛明显的冷下来,见沈老爷子眉头皱了皱,翟思洛连忙开口。
“四叔,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吗?什么时候追到手了,带来看看?”
沈卓礼知道翟思洛是在替自己解围,他微微颔首,“有机会再说吧。”
听到沈卓礼喜欢的是女人,老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家里有一个男的孙媳妇就够了,他可不想再多一个男儿媳。
晚饭后,翟思洛独自去了后院的玫瑰园散步。刚经过一个喷泉的拐角,就听到一道嘲讽的声音。
“沈卓礼,别以为自己姓沈,就真把自己当成什么豪门贵子了。我介绍的你看不上,你还想娶个天仙不成?”
竟是沈建业的声音。
翟思洛脚步一顿,将身形藏在一棵乔木下,有些忐忑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看来四叔在沈家的处境,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许多。
“二哥误会了,我确实有心仪之人。”
沈建业冷哼了一声,“你心仪的人看的上你吗?不过……你这张脸长得确实不错,还挺像你妈那个勾引人的贱货。”
“二哥,请你语气放尊重一点。”
“我哪不尊重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妈当年是我先看上的,不过那个不要脸的□□,竟然爬上了我爸的床!”
提到这件事沈建业就来气,当年本来是他先看上了卓薇,没想到却被他爸抢先一步给睡了。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缺德事,他满腔怒火和憋屈无处发泄,只好把恨都转移到了卓薇头上。
“沈卓礼,在人前我给你几分薄面,不过我劝你不要蹬鼻子上脸,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以后在沈家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翟思洛没想到,看起来儒雅温和的沈建业,竟然会对亲弟弟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语。
沈家的基因真是烂到骨子里了。
等沈建业离开,他悄悄探出头,发现沈卓礼还站在原地。
男人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下,看着头顶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翟思洛有些心疼,正犹豫要不要走过去,脚下一滑,踩到了树枝,咯吱的断裂声响起。
“谁?”
“四叔,是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正好经过。”
见到树后的人是翟思洛,沈卓礼轻笑了笑,目光瞬间变得温和。
“与你无关的事,你不用道歉。”
“四叔,二叔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你的母亲不是他口中说的那种人。”
沈卓礼扯了扯嘴角,眸中划过一丝悲凉。
他无数次想,如果他能重生得再早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
可他偏偏重生在了一年前,看着翟思洛跟沈维希订婚的那个时候,而母亲和继父的悲惨命运,他也无力改变。
翟思洛忽然摘了几片宽大的树叶,手掌上下翻飞,做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放在沈卓礼手上。
“四叔,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它陪着你。”他说完话,又逗趣的汪汪叫了两声。
沈卓礼握着那枚树叶做成的小狗,瞳孔微微紧缩,某个夏天的记忆似乎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
“卓礼哥哥,你看这个树叶,能吹口哨诶!”
“我做了一只小狗,卓礼哥哥,你看好不好看?”
“卓礼哥哥,我怕打雷,你陪我睡,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不想让你走……呜呜呜呜……卓礼哥哥,你能不能别走?……”
“四叔?”见沈卓礼有些出神,翟思洛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卓礼猛的醒过神来,把那个树叶小狗放进了口袋里。
“刚想到了一些事,抱歉。走吧,我们去湖边散散步。”
深夜,沈维希才应酬完,回到沈宅。本来想直接回东楼睡觉,然而想到白天翟思洛苍白着脸的样子,他又不放心,去了西楼。
本来想拧开门把直接进去,然而门竟是反锁的。他哭笑不得的站了一会儿,想给翟思洛打个电话,又怕吵到他睡觉,最后只好作罢。
凌晨五点,翟思洛还在睡梦中,忽然被沈维希的电话给吵醒。
“到东楼来,维杰出事了。”
翟思洛一头雾水,换了简单的衬衣和长裤,去了东楼的主厅,发现几家人都在,个个面色严肃,沈卓礼也坐在最后的梨花木椅上。
沈建业的妻子眼眶泛红,拿着手帕纸擦眼泪。
“小杰是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的,他一向有分寸,怎么会去碰毒品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