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盘龙宴13 我…认输
被激怒的沈长秋转了转手腕, 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以雷霆之势撑起翻滚撞击的身体,瞬息间便借着轰然炸开的灵气贴到了周敦恒的眼跟前。
身后的长蛇也随之窜动, 巨大的身形轻盈而迅猛, 环绕盘旋着同他周身的飞天绫融为一体。
而他浑身的气势也在这霸道武技使出的瞬间,更是暴涨数倍。
狠狠抬手时, 拳风猎猎几乎割裂了那一片小空间,滞空过后直接砸在了周敦恒的面门上。
就在那突出的指骨要落到周敦恒的鼻梁骨上时, 一道巨大的薄如蝉翼的光圈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形成了一个护住面孔、心肺躯干的圆周;
圆周之中光芒大盛, 无数繁密的刻印纹路在阵法中流转, 仿若一只正在转动的巨大眼球。
随着圆周转动,沈长秋的拳头砸在了圆心的光纹, 将整个阵法都震得抖三抖。
借着这保命阵法,周敦恒才免于鼻梁坍塌、容貌尽毁的结局。
他身形被冲击的灵气再次掀飞,稳住下盘后再一抬头, 身前形成的眼球状护盾仍然存在,冰冷无情注视着前方。
有惊无险。
周敦恒顺了下几乎要跳出心腔的心脏, 心情像是沉入湖底越来越凝重。
他心里清楚, 符箓能短暂地缩小自己和沈长秋的差距, 但并不是长久之计。
越级战斗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些符箓总有用完的时候, 而他也会有力竭的时候;
到了那时, 他唯一的筹码都没了, 只能像案板上的鸭子任人宰割。
但愤怒中的沈长秋并没有给他喘息和思考对策的机会, 绽如繁花的飞天绫从四面八方层层包围,快得甩出了残影;
在眼花缭乱的武技和炸开的灵气下,周敦恒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他身上便吃了十来下攻击。
好在他周身的防御法阵和符箓遇到打击时便自动激活,一时间沈长秋也奈何不了他;
但越是如此,沈长秋的攻击便越疯狂。
他身前的魔眼阵法已在一下下重击中不稳,道道细密的裂痕同复杂纹路交杂,一时间看不出来。
“是真魔之眼!这小子什么来头,这么有钱!”
龙台外围的看客中有识货的已经惊呼出声,显然是认出了周敦恒身前的诡异阵法,“地级下品的防御符箓,这可不是一般人拿得出手的!”
惊呼之下,又是一道尖锐的巨响从龙台正中响起。
只见沈长秋双手一抓,狂暴的灵气尽数从经脉冲喷涌而出,凝结成数柄尖锐的突刺;
身后的飞天绫心念一动,便灵活如手指般裹住了突刺,狠狠刺向周敦恒的弱点出。
眼鼻、心脏、肺腑……
攻击如雨点般落下,简直让人招架不得。
躲闪之间,致命的攻击擦身而过,周敦恒的额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远处龙柱上观战的陈隐手掌不自觉地攥紧,神色凝重。
她漆黑的瞳面映衬着龙台中盛大的鸿光,心底有些焦急。
周敦恒不敌。
哪怕他有许多高阶符箓和防御法器抵御,但阶级的天堑并不是如此轻松就能跨越。
更何况沈长秋还是入化期中实力靠前的,比牧青沧还要棘手。
能在他的手中走上数百回合,已经是周敦恒谨慎小心、用尽全部精力的结果了。
从他的步伐、以及逐渐慢下来的反应速度和加重的喘息,陈隐很清楚,他要坚持不住了。
眼力好些的看客都看得出,身处战场中心的周敦恒自然也清楚。
对面的敌人气势汹涌,灵气像是永不枯竭,哪怕他使用符箓也感觉到如山的压力。
就在那韧如长鞭的飞天绫带着沈长秋的身子横空一扫,径直踩向他时,他捏爆符箓的时机已经慢了一丝;
沉重的带着澎湃灵气的双脚狠狠踢在周敦恒的前胸,直接踢碎了那还未成型的阵法符箓。
而坚持了这么久的周敦恒也终于露出了破绽。
半成型的阵法只挡住了最多一半的攻击,滚如硕石的灵气仍然震入他的胸口。
这一击沈长秋是算准了时机,蓄力一击;
饶是卸掉一半的灵气,剩下的也让他肺腑受创。
钝痛在周敦恒的心腔、肺腑内不断荡漾,呼吸间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他的血肉,他喉头发痒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淤血,眼前模糊发黑。
意识扩散时,他依稀看到沈长秋那张带着讥讽笑意的脸孔。
不甘、愤懑……
还有深深的疲惫,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的脑海充炸,伤痕累累的身子更是无比沉重。
周敦恒的瞳孔骤然紧缩,光晕扩散的画面再次清晰,他能看到沈长秋又舞起了飞天绫,想要运气抵挡时,才发现受创的身体已经跟不上意识。
长绫像蛇鞭卷起他的身体,他只能感觉到天旋地转,而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数圈。
妈的……疼死他了……
不只是身上、肢体的皮肉火辣辣地痛,连同内里都受伤严重,才是最折磨人的。
周敦恒咳出一口血沫,带着些破碎的内腑,看着触目惊心。
一直觉得自己足够沉稳的陈隐,在这一刻也忍不住踏前一步,“周敦恒!”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被恶意虐打,而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听着,却因这什么狗屁规则无法上前阻拦,那种感觉确实憋闷。
远远听到陈隐的声音,沈长秋擦了下脸颊上的血痕,抬头望去。
他嗤笑一声,飘忽的飞天绫带着他轻巧落地,慢慢走向了不远处仰躺在地上的周敦恒。
走到那浑身是伤的青年身前时,他轻轻俯下身子。
从周敦恒的身下溢出的鲜血往外扩散,一直流到了他的脚底,染红了绢白的鞋底。
沈长秋抬起脚掌,碾在周敦恒青筋爆起、不断试图着撑起身子的手掌;
他力道很大,甚至能听到骨骼在脚下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手骨粉碎的钝痛,让周敦恒头皮发麻。
他身子不住的颤抖,把脸埋在地上紧咬牙关,生生忍住了嘶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沈长秋脚掌转动,又狠狠踢在他的腹部,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在龙台响起,他忍不住弓起身子试图护住自己柔软的腹部,却无济于事。
“叫啊!求饶啊!”
连续踢了数脚后,沈长秋蹲下身,一只手抓住周敦恒的发髻将他的脸抬起,“你瞧见了么,陈隐在台子上看着你呢。这样吧,你学两声狗叫,给我道个歉说‘沈师兄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或许我心情一好就让你输得好看些。”
龙柱之上,陈隐双眸渐渐红了。
不是悲伤,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细密的血丝慢慢爬上眼底,身旁的广商只瞧了一眼,便被那如有实质的、让人心颤的怒气震住了。